还玉京(107)

帝君:“为什么?”

迟莲醉了只有一点好处,就是问什么答什么,郁郁地道:“我非要帝君喜欢我,会害了帝君……”

“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胡话?”帝君屈指托起他的下巴,不许他再躲起来,淡淡地问,“谁跟你说的会害了我?”

迟莲只是摇头。

他的纠结挣扎无人可诉、无人理解,也不能让外人知晓,若非喝醉了,他甚至宁可像个河蚌一样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藏到死,也不会拿着伤口去乞求谁的怜悯与赞赏。

换作任何人听见他这堆前后矛盾的胡言乱语,都会当他喝醉了撒酒疯,帝君却还像是哄孩子一样,摸着他的脑袋,很有耐心地说:“没事的,我都喜欢你一百多年了,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

迟莲抬眼看着他,眼圈顿时就红了。

他突然往前一扑,紧紧地抱住帝君,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认真地许诺道:“帝君不要喜欢我了……没关系,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好好保护你。”

帝君:“……”

一时满室寂静,青铜莲花炉里香烟袅袅,只听得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震得帝君久违地自我怀疑起来:他的心脏以前都是摆设吗,怎么从来没感觉它存在过?

半晌后,帝君方感慨万千地一叹:“不枉我陪着你折腾了这大半天,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他搂着迟莲清瘦的脊背,胸腔震动,低声笑道:“就冲你这句话,往后不管天崩地裂还是日月倒悬,我都最喜欢你,好不好?”

迟莲认死理,执拗得像块木头,坚持道:“不行,会害了帝君。”

“不会的。”帝君起初还觉得让他喝酒是胡闹,这时却突然从逗人里得到了莫大的趣味,一本正经地道,“只要你也最喜欢我就行了,两边相抵,我们谁都不会有事,就是这个道理。”

“你呢,你喜不喜欢我,嗯?”

迟莲逼问人家的时候理直气壮,轮到自己就怂了,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帝君却不依不饶,把他的脸转回来:“说话。刚才恨不得问到我脸上那个劲儿呢?”

迟莲:“……喜欢。”

帝君:“喜欢谁?”

迟莲一个劲地往下滑,试图从他怀里逃跑:“喜欢帝君。”

床上一共就这么大一点地方,他再躲能躲到哪儿去,被帝君捞回来往上掂了掂:“帝君只是封号罢了,你难道就喜欢个虚名吗?这样算不得真心喜欢,那我可就要受伤了。”

迟莲哪敢让他受伤,口头上也不行,立刻放弃了挣扎:“喜欢你。”

帝君沉吟道:“嗯……只是一般喜欢吗?按刚才说的,我可是‘最喜欢你’了,你就普通地喜欢我一下,是不是不大公平?”

他还强调了一下“最”字,迟莲在他殷殷的目光中越缩越小,只好承诺道:“我也最喜欢你。”

“这才像话。”帝君终于满意了,一面动手拆掉了他的发冠,理顺了披落下来的长发,一面道,“那就说好了,我最喜欢你,你也最喜欢我,以后不管是谁从中作梗,都不能反悔。”

“好……不反悔。”

说了这么久的话,帝君终于消磨掉了他的酒疯,哄得迟莲困意上涌,见他眼皮打架,便托着背扶他安生躺下,轻声道:“睡一会儿吧。”

他便安心地陷进了柔软的丝缎里,朦胧中还不忘抓住一段衣袖,试图把那个人长留在身边。

这一梦酣然无忧,萦绕在心头的飞絮游丝都被一只手温柔地拂去,只留下清清浅浅的、微风一样的触感。

迟莲就在这样的安宁中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片光滑的锦缎,那轻柔触感并非梦中幻觉,而是真切落在他背上的安抚。他顺着那片衣角抬头看上去,就看见了帝君优美的侧脸,以及浮在他面前、读了一半的书。

这个场面很难形容,说没发生什么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和帝君不但躺在同一张床上,甚至还窝在人家怀里,手搭在帝君腰上还没放下来,锦被中体温浸染,气息交融,早已不分彼此;但他虽然睡得披头散发,帝君却只是除去了外袍,半倚着床头,仪容依然严整不乱,况且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可能还有闲心在那里看书。

感觉到迟莲的动静,帝君搁下书,低头看了他一眼,神色一如既往,温声问:“醒了?头疼不疼?”

迟莲头一次醉酒,倒是不头疼,就是反应比平时稍慢:“还行,有点木……帝君怎么在这儿?”

“你倒问我。”帝君松开手,不紧不慢地道,“翻脸不认人可不行啊,迟莲仙君,自己干过的事怎么能说忘就忘?”

迟莲“蹭”地一下就弾起来了,紧张地看着他:“我冒犯帝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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