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玉京(52)

惟明正听得入神,归珩却忽然闭住了嘴。惟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就见归珩挠了挠脸颊,十分羞愧地承认:“其实后面还有一段帝君平定八方各族动乱、分封十洲的记述,但是我给忘了……真的是因为地名太难记了,根本就背不下来。”

惟明:“……”

你怎么没把脑袋瓜忘在天庭呢?

“好吧,就当我知道了。”惟明尽量宽容地道,“他的丰功伟绩不提也罢,你可以从迟莲接着往下讲。”

归珩露出了“好险好险逃过一劫”的表情,连忙挽救道:“降霄宫的事我还是清楚的!”

惟明抬手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帝君座下共有六位仙君,北辰、明枢、显真三位入门较早,都是天庭分封后就追随帝君至今,我与另一位应灵仙君入门稍晚,迟莲是最小的一个,而且他与别的仙君都不一样,是玄涧阁仙侍出身。”

惟明皱眉插了一句:“我早就想问了,玄涧阁仙侍到底是什么,怎么都当上神仙了还分尊卑贵贱?”

“这个是有渊源的。”归珩解释道,“天庭的神仙大致分这么几类:一是天族出身,是日月精华、灵气所钟,修为高寿命长,最为尊贵;二是人族出身,多数都是三界大战里功德圆满飞升成仙的,后来三界秩序定下后,人间灵气稀薄,几千年也出不了一位了;三是灵族出身,他们本是妖族的一部分,当年大战时站到天族一边,所以沾了天族的光,有了得道飞升的机会,那些选错了边的妖族就没有这样运气,战败后退避海外十洲,没事就发动两场叛乱,后来帝君平定十洲,妖族才暂且蛰伏下来,在洲主治下生活。”

“而仙侍不属于这里面任何一族,他们是草木吸收天界灵气化形,法力低微,灵智平凡,成仙也不是为了辅佐天界,只是给神仙们当奴仆的。”

“玄涧阁其实是白玉京最大的一处园林,里面生满奇花异草,是天帝与众神宴饮之地。有一次宴会上,天帝忽然感叹说仙酿芬芳,却没有人斟酒;众神云集,却没有歌舞助兴,这样的宴会终究了无趣味。尊神动念,随手将御酒泼向花丛,于是玄涧阁花草得到天帝灵气浸染,当场化为仙灵,依照天帝的心意为他们斟酒歌舞,服侍宴会直到结束。”

“天帝开了先例,其他神仙们也纷纷效仿。其实端茶倒水只是一个法术的事,却非要叫别人服侍他们才觉得舒心。于是玄涧阁的草木接连化形,各宫均以豢养仙侍为荣,甚至互相攀比,风气大乱,甚至经常有杀伤虐待仙侍的传闻。只不过神仙无故杀生是大罪,所以谁也不会承认。”

“那时苍泽帝君在外平乱,回到天庭后震怒,下了大力气整饬风纪,肃清了不少神仙,才把这股歪风邪气压了下去。但天帝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还是保留了从玄涧阁培养仙侍的惯例,下令每百年点化一批新的仙侍,供天界各宫使用,平时做些洒扫服侍的杂活,生死去留等一应事宜由碧台宫掌管。”

惟明想起他们前夜对话中屡屡提及的那个名字,确认道:“青阳仙尊?”

归珩肯定地点了点头,又道:“迟莲原身是玄涧阁冰心池里的一朵红莲,打小就是个刺头——他们那一池子五十多株莲花,全是白莲花,就他是朵红的,您说气不气人。”

惟明:“……”

“青阳仙尊嫌红莲不吉利,本来想给他拔了,还是您……不是,还是帝君替他说了句话,这才得以顺利化形。去碧台宫拜见的时候,青阳仙尊说他化形太迟,比别的莲花晚了好几天,就赐了‘迟莲’这个名字。”

话说到这,惟明已略微意识到为什么迟莲会将苍泽帝君看得那么重了,果然听归珩继续道:“迟莲根本不是端茶倒水那块料,听说在以前没事的时候就自己在玄涧阁练剑,有时候还跟别的神君打架。”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惨痛的记忆,归珩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至今都在怀疑他的根脚是芦荟而不是莲花,天界所有神仙都说就没见过脾气那么差劲的仙侍。”

惟明:“……”

“他这样……怎么说呢,完全不像个仙侍,不过谁又规定了仙侍就必须得低眉顺眼唯唯诺诺呢?”归珩感叹道,“没过多久十方岁宴,骊洲的叶玄洲主带着灵宠到天界赴宴,结果那灵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狂,在玄涧阁闹了起来,十几个仙侍就在它嘴边,差一点就被吃了。危急关头,是迟莲冲上去和那灵宠搏斗,把它打了个半死,救回了那十几个仙侍的命。”

“但他受了重伤,也没有神仙肯救他,眼睛瞎了看不见,一路跌跌撞撞地摸到天河边,还好被路过的帝君捡到了。”他说着还笑了一下,“帝君治好了他的眼睛,应该是看出他是个打架的好苗子,也没再让他回玄涧阁,直接留在降霄宫,当作弟子正经培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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