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浮华梦(38)

“你怎么就冲动至此?”裘老先生说:“逞一时快意打人,这下后悔了?”

陆安荀抬眼,笑了笑:“让老师操心了。”

但他不后悔,当时情况他要是能忍他就是王八。

过了会,裘老先生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全看理在哪一方。你打人固然不对,可孙炜当众犯口舌也是人人听在耳中的。为师便是拼尽一身骨头也要帮你把理讨回来。”

“别别别,”陆安荀忙劝他:“老师可别拼尽骨头,不然师娘该骂我了,您这么大年纪还是好生歇息。”

裘老先生啐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嬉皮笑脸!”

陆安荀立即敛起神色:“老师不必忙,我自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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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科状元打人之事,像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将事情闹大,如今茶楼酒肆里都在谈论。

况且开封府少尹是龚吉安,故意将案子压着不审,也不放人。陆安荀在开封府的偏房里喂了一宿蚊子。

次日起来对着脸盆一照,暗暗骂娘:“等着,迟早收拾你们。”

“收拾谁?”

这时,苏绾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杜文卿。

陆安荀忙用巾子遮住蚊子包,问:“大清早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这里是开封府你怎么进来的?”陆安荀问。

苏绾拍了拍腰间的钱袋:“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使了十两银子,就跟杜公子进来了。”

陆安荀又问:“你们怎么凑在了一块?”

“陆兄,”杜文卿道:“抱歉我来迟了,昨日刚好出城去办事,得知此事时已是晚上。”

“无碍,来得正好。”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坐,正好有事与你说。”

陆安荀走到门口对外吩咐:“沏茶来。”

“好嘞,安哥等着。”外头守着的衙役殷勤地去了。

杜文卿和苏绾双双惊奇地望着他。

“你还真是到哪都混得如鱼得水啊。”苏绾说。

陆安荀笑笑:“外头那人打小跟我混过,旧相识。”

哦,懂了!

陆安荀十岁前在街上混,从东街至西街,收了一堆小尾巴,皆称他为老大。陆安荀在这些小弟当中积威甚深,哪怕“金盆洗手”多年,那些人在街上遇到他,也还会称他一声“安哥”。

估计外头那位曾是他的小弟之一。

陆安荀走回来。

屋内摆放简单,就一桌,一床,两条凳。对面的条凳被杜文卿占了,陆安荀只好跟苏绾挤一条。

“陆安荀,这里头到底怎么回事?”苏绾道:“我不信你是这么冲动的人。”

知陆安荀最深者莫过于苏绾了。

陆安荀目光赞赏:“你也看出了蹊跷?”

“当然。”苏绾说:“你又不傻,在场那么多人。有他们拦着,即便想打也打不痛快,还不如私下套麻袋往死里揍。”

她说这话,面色寻常得跟吃家常便饭似的,对面的杜文卿听得目瞪口呆。

“陆兄,我也听说了事情经过,只不过你们所说的蹊跷是什么?”

陆安荀将那日发生的事细细说了遍,略过孙炜羞辱苏绾的脏污之言不提。另外还说了此前未对林大人、苏老爹以及裘老先生提的一段话。

这段是他自己猜出来的。酒醒后,他当时就察觉了不对劲。

“有人在酒里下药。”他说:“我当时只喝了两杯,不可能醉得那么厉害。”

当时酒气、怒气宛若火焰熊熊燃烧,五脏六腑甚至连血液都是兴奋的,不受控制。而且那人故意激他,在他攻击时并未还手,似乎料到会有这么一遭。

杜文卿一惊:“我就说,陆兄向来酒量好,怎会醉到打人的地步。”

陆安荀又道:“我已猜到是何人在背后指使,只不过还需要证据。”

“杜兄,”陆安荀说:“眼下我被困在此处展不开手脚,这桩事还得麻烦杜兄帮我去办。”

杜文卿正色:“陆兄客气了,你我诚心相交,情同手足,陆兄的事就是我的事。”

陆安荀点头,饮了盏茶,低声与他相商。

两人商量完,杜文卿立即动身,与他告辞:“陆兄放心,我必定竭尽全力办到。”

陆安荀拱手:“多谢!”

他从袖中掏出份写好的名单:“这些都是我的人,平日混于市井,打听消息最是方便,你只管去寻他们。”

杜文卿点头,揣好名单速速离去。

待杜文卿一走,屋子里只剩陆安荀和苏绾两人。

四目相对,苏绾瞪他:“你还笑得出来!”

陆安荀:“难道让我哭?”

苏绾问:“你为何不将这些疑点告诉你继父和我父亲?”

“你傻不傻?”陆安荀道:“幕后之人盯得紧,若我让他们去查,证据还没查到手就已经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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