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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落下，许多人家这个时候都已经吃过晚饭了。

章家也是这个时间才吃晚饭，吃过晚饭之后章母就提着一袋垃圾下楼去扔，扔了垃圾之后她小心的观察了四周两眼，手上提着一个布袋子往和家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他们在这一片生活了这么多年，女人对这里非常的熟悉，哪一条小路往哪走她都一清二楚。

穿过好几条小巷子后，女人就站在了给女儿租住的房子门前，用手敲了一下门，隔着门板喊了一声：“馨兰，是我啊，开门。”

里头的章馨兰听到母亲的声音，才过去把挡在门后面的桌子挪开，把门打开了让母亲进来，伸手去抢母亲手里拿着的布袋子，嘴上有些不满的嘀咕：“妈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啊？我都快饿死了。”

旁边拽着妈妈裤子的小姑娘见到奶奶来，喊了一声“姥姥。”

“妈每天不得忙到这个时候才有空出来了？”章母嗔了女儿一眼。

见到旁边的外孙女，想伸手去摸外孙女的头，只是手才刚伸过去，见到外孙女那头不知道多久没洗过脏得打结的头发，她就有点讪讪的把手缩了回来，一脸和蔼的诶了一声，和外孙女说道：“和你妈妈吃饭去吧。”

“妈，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你就给我们带两个馒头和一点咸菜，一点肉都没有。”章馨兰看到饭盒里的两个馒头和一点咸菜，很是不满的把饭盒一扔，坐在凳子上独自上闷气。

“这……家里吃的也是这些东西啊。”说这话的章母有点心虚，她不敢告诉女儿的是，他们家里今晚吃的菜还是不错的，只是家里的人多，什么好东西两个儿媳妇都紧着孙子孙女们了，她想从儿媳妇的手中抢下一口肉带出来给女儿和外孙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女儿早已经嫁人了，外孙女多了一个外字，和他们章家就隔了一层，但是家里的两个孙子孙女可是亲的，姓也是跟他们章家的姓，这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了。尽管嘴上不敢说出来，但是在心里上，章母也是觉得孙子孙女比外孙女更亲，所以即便是两个儿媳妇做得有点过分了，章母也不敢说儿媳妇什么。

知母莫若女，章馨兰一眼就看出了她妈脸上的心虚，不满的问道：“你敢发誓？家里就是吃这些东西的了？”

“哎，你这孩子怎么和妈说话的啊？”

看到女儿咄咄逼人的模样，章母也是有些生气了，“这不是家里也困难吗？你两个哥哥嫂子他们上班赚钱，我和你爸现在又不干什么了，吃饭都得靠他们。现在又多了你们俩个……你俩个嫂子对妈每天带吃的出来给你们，心里早就有意见了。”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章馨兰在听到母亲的这些话后，就更是生气了，指责母亲道：“她们是你儿媳妇，我就不是你亲女儿了是吧？妈，你摸着良心问问自个儿，我们这些年拿回家去给你们的东西还少吗？我这些年塞给你的私己钱，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我给家里带回去的那些东西，给她们和妈你买的雪花膏，每年给你和爸、给你们买的布料买的衣服买的烟酒茶叶，哪一样是便宜的了？”

“我给家里花了这么多钱，买了这么多东西，还不够我们母女俩个吃家里两顿饭了是吧？”

不是章馨兰要和家里算这么清楚，而是这些年她拿回家的东西，给父母的钱，她自己都算不清的那么多，现在遇难了，回来投靠娘家，娘家的人却是这么对她们母女俩个的，最让她难过的还是自己的母亲这么一副样子。

“妈也没办法啊，馨兰啊，你要体谅体谅妈啊，妈在那个家里也是为难啊。”一看女儿生气的章母装模作样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馨兰啊，你也别怪你哥和你嫂子他们啊，他们也难啊，现在他们单位的效益不好，你大哥和你二哥他们的工资都好几个月没有发下来了，要是再没有工资发下来，咱们家再过不了多久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现在妈每天给你们带出来的吃食，都是从爸和你妈的嘴里省出来的，你就吃吧，别怨妈和你爸，也别怨你哥哥嫂子他们了。”

“现在这个日子，谁不难啊。你难，你哥哥嫂子，你亲爹亲妈也难啊。咱们都大家体谅一下，把这个苦日子熬过去了，以后就好了。”

虽然明知道母亲的话有一半是假的，但是章馨兰还是被母亲哭诉的话给说得心软了，从饭盒里拿出一个馒头掰了一半给女儿，没什么好脾气的跟捂着脸在哭的母亲说道：“好了，妈你别哭了，我们吃就是了。”

“我以前给你这么多钱，你难道就没有自己攒下一点吗？”章馨兰自己也拿了一个馒头吃了起来，嘴里吃着没滋没味的东西，她就更怀念从前的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