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温舒然……”郑啸途立起身体，把视线挪到了温舒然的脸上。

没有人回应。

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经呈现出了死状。

有什么东西正在开裂，如同呈现着蛛网般碎裂开来的镜子，映照着一脸平静的郑啸途。

手指不自觉地颤了颤，他仰起头，用手自额前往后抹去，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他手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在皮肤下鼓动着。

【“以鹰啸长空之势踏上征途，好名字。”初识，温舒然笑眯眯地撑着下巴，戴着他的假面具。】

【“就叫兔兔，这昵称不错啊。”明明困得不行，却还陪着他在下面守着，任性地取了这个昵称。】

【“你睡着的时候，换我守着你。”那是郑啸途第一次被另一个人守护。】

【“不换厚衣服的话就把手给我，我给你暖一下。”性子冷漠的男人却偏生要露出这种温柔的模样，让他分不清这是否是假象。】

【“我好像喜欢……”】

两行血泪不自觉地从他的眼中溢出，顺着脸颊滑落。

郑啸途没去管它，他放下了手，低头看向床上的男人。

然血泪却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连温舒然的脸都看不真切，郑啸途紧抿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所做的梦。

梦中的温舒然和叶清重合在了一起，拉着他的衣服，悲伤而又绝望地看着他。

他们说：【“都怪你。”】

小剧场：

温大大：恩？我记得以前谁说自己不会哭来着？（笑眯眯地看郑啸途）

兔兔：（流着血泪凶神恶煞的看过来）

温大大：（举手作投降状）是是，我错了。

第106章 堕落（上）

【“都怪你。★首发追书帮★”】

是啊，都怪他。

在以前他不该舍不得叶清给予的温柔。

在现在他不该对自己太过自信，把温舒然带在身边。

握紧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被修剪得很短的指甲掐进了肉里，从皮肤里渗出了鲜血，郑啸途再次睁开眼，但里面却没了神。

在他没意识地情况下，自他的脚下开始出现了黑色的漩涡，如同龙卷风一般，以郑啸途为中心开始快速扩散，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气流之中。

站在一旁的楚辞心里一惊，给自己加了个结界，瞬移到了屋外的街道。

“……堕落了吗？”楚辞啧了一声，手指在下方绕了个圈，念了句咒语，下一刻，温舒然的尸体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闭上了眼睛的尸体，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状况简直糟糕透顶。

不管温舒然是不是神使，对方的预言总归都是准确的，如今就这么死了，怒气在心中翻滚，楚辞握紧了手中的法杖。

再者……被温舒然说成半身圣子的郑啸途如今显然已经进入魔化阶段，接下来该怎么办？杀了？

想起温舒然死前说的小本子，楚辞蹲下身去，伸手在温舒然的身上搜找着，最后从腿上的小袋子里摸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用线缝着恩小本子。

里面写满了他所看不懂的字。

楚辞叹了口气——果然如此啊。

他重新把视线投向黑色的漩涡，抿紧了嘴唇，那么，现在是杀、还是不杀？

身处黑暗风暴中心的郑啸途倒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似男似女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着，劝惑着他。

「你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对吗？」

「是的，是你害死了他们。」

「十年前的叶清是……」

被魔物侵占的村庄，被魔兽所侵占的少女，看到这一幕所崩溃的叶清，最后在他的面前选择了自杀。

「十年后的温舒然也是。」

总是被他所保护的男人，那张嘴里满是“我只是在帮自己”的话语，最后为了保护他被箭射穿了胸膛。

「你身边待你好、你在乎的人都会被你害死，你很自责，也很难受。」

「但这根本不能怪你，是他们太脆弱了，所以他们才会死，你是受魔神大人保佑的存在，你活着才是正确的。」

「回到魔神大人身边吧，这才是你的归宿。」

「回来后，你不会再感到痛苦，也不会再觉得内疚，你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没人会再对你的存在有任何意见。」

在一片黑暗中，远处突然亮了起来，郑啸途抬眼望去，就见“温舒然”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他，如同以往，在远处安安静静地等他。

「他也会在那里等你。」

这句话在响起的那一刻，就在逐渐变得微弱，最后完全消散在了空中。

郑啸途看着远处的“温舒然”，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他不喜欢温舒然。

看不透、猜不准，十句话里八句都是假的，还任性，身手也弱，晚上和魔物打起来还得顾忌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