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温舒然，成绩是好，但是看着怪渗人的。”

温舒然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瘫着一张脸，看不出表情。

“许世也是个傻的，随便去孤儿院领养一个也不会是这样的啊。”

往前迈开的脚步停了下来，温舒然撩起眼皮子，握紧了拳头。

“是啊，连笑都不会笑一个，真是怪讨厌的。”

“感觉看着他就像看鬼片里那些小鬼似的，许世也不会怕啊。”

“这都是小事。”

女人这么说着，压低了声音。

“这种小孩就是个扫把星啊，谁和他接触谁倒霉，你看他父母和他舅舅，哪个落得个好的？”

温舒然的表情显得愈发的阴沉了起来。

“你这是迷信，说点现实点的吧，之前那不是来了只瘸腿猫吗？区里的小孩哪个看着不觉得它可怜?就温舒然看了一眼就绕着躲开了。”

她这语气嫌弃至极，仿佛温舒然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般。

“这么薄情的小孩，到时候长大怕不是要啃许世的老哦？”

温舒然皱起了眉。

他抿了抿嘴唇，也不再听下去，直接抬脚迈过了拐角，从两位长舌妇身旁走过去。

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两个女人一跳，又是尴尬又是不好意思地看着温舒然从身边走过，温舒然没管他们，连个眼神都没给过去。

被这态度隔应到的女人露出了难堪的神色，而后气急败坏地翻了个白眼。

“死小孩，拽什么拽……”

“哎……”

另一个女人小声的打断了她。

许世永远都不不可能猜到，温舒然的改变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他在领养了温舒然之后第一次见到温舒然笑就是在这天的晚上，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黑漆漆的眼珠子里也没有笑意，完全没有小孩子笑容的天真烂漫的意味在里面。

说实话，温舒然平时也不过是阴沉沉的看起来就让人不舒服，如今一笑，却是直接将许世吓得够呛，拿在手中的公文包都掉到了地上。

温舒然见他这样，立刻垂下了嘴角，又变成了平时的模样。

“哎哎，我没其他意思，挺可爱的。”

许世三两步跨到他的面前，蹲下了身，这般哄道。

“……别说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谎话。”温舒然抬手就是啪地一下轻轻地拍在了许世的鼻子上。

“没，真的挺可爱的。”

“……哦。”良久，温舒然才应了一声，收回了手。

“今天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今晚喝排骨汤。”温舒然根本就不打算把自己听到的告诉许世，放在桌上正在解冻的排骨吸引了他的视线，于是干脆转移了话题。

谁成想许世却是误以为他是因为排骨汤高兴，弄得男人也乐了，拿着胡子扎他的脸，温舒然也不推他，就这么任他做出这些举动。

“许世。”

“怎么叫的，你又乱喊！”许世瞪着眼看他，脸上凶得很，实际上却是什么都没做。

“三楼那个小孩，你觉得怎么样？”温舒然说的那个小孩，就是下午女人嘴里说的那一个，他也不说其他，只是模棱两可地问了这么模糊的问题。

“挺好的，一眼就能看得出是个好孩子。”说着，许世还笑了一下，“干啥？你想和他交朋友啊？”

“只是问问。”

果然是喜欢的啊。

其实想想也是，不管是什么人，肯定都喜欢这种笑起来很可爱、不会沉着一张脸、又乖巧的小孩。

稍微有点不甘心啊。

他也想要成为能够让人夸赞的存在——成为能让许世感到骄傲、让外人觉得许世并没有不值的存在。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总是说：只要成为一个好孩子，再多笑笑，肯定会讨人喜欢、有很多好朋友的。

温舒然一开始觉得无所谓，如今再次想到这句话，却是醍醐灌顶一般。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既然许世喜欢这种小孩，既然这种更能得到人们的好感，既然要成为能让许世感到骄傲的存在，那他就成为这种类型好了。

听话的、成绩好的、乖巧的、看起来很有礼貌的、笑起来很可爱的存在。

温舒然没有正确的人生价值观。

他甚至都还未能形成自己的人格——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有一个正确的价值观。

温舒然是一个空有着人形的木偶。

他的自我在他父母一次又一次的压抑下消失，成为了一个没有目标、没有太多感情、甚至懒得去想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的空壳子，将自己的线交给了许世。

所以在知道自己的下一步之后，温舒然便毫不犹豫地去做了。

【他和楚辞一样是一个空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