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喊了下老先生出去，老先生艰难地从椅子上起身，颤颤巍巍跟着周桂兰到了外头。

周桂兰让老先生走远了点，才跟老先生说了让那些学生吃午饭和吃晚饭的时候去店子里帮忙的事。

老先生双眼一瞪：“什么？你让我的学生去做那等低贱之事？他们可都是有功名在身！”

“老先生不要急嘛，你想想你的这些学生都未入世，又如何能体会民间疾苦，如何在考取功名之后为百姓谋福？”周桂兰早就料到老先生的反应，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道。

“你这是谬论，若是我这些学生去做那等低贱之事，不是有辱斯文？他们该做的，是如何读好圣贤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此事休要再提！”

说着，老先生转身就要走。

周桂兰一伸手，就见他拦住了。

顾忌男女大妨的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又没有一点法子。

周桂兰好脾气道：“老先生，你这话不对。按照你的话的意思，那辛苦劳作的百姓都是低贱之人？”

“我……我没这般说！只是读书人，就该好好读书！”老先生急忙解释。

“你自己都说那是低贱之事了，那做那些低贱之事的百姓，不就是你口中的低贱之人？”

一向善辩的老先生，竟是觉得这话无法反驳。

周桂兰不等他说话，继续道：“若是你觉得那些事是低贱之事，那你吃的饭从何处而来？你用的笔墨纸砚从何处儿来？你能不吃不喝不用笔墨纸砚？”

“你你你……你这是强词夺理！”老先生愤怒指责。

周桂兰却丝毫不为所动：“你们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是为了什么？为了做官？你们打心眼里都瞧不上百姓，不晓得百姓疾苦，如何当好一个好官？你不是教出了多少好官，而是教出了多少无能之辈。”

这话可是把老先生气得不轻，他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紧紧盯着周桂兰说不出话来。

周桂兰还是笑眯眯道：“要不你们就靠读书来填抱肚子呗，从今儿个开始，我这边儿就不提供吃食了。”

“老夫不吃嗟来之食！”老先生总算是怒气喊出了这一句，随即就怒气冲冲——颤颤巍巍地扶着墙走了。

看着他走了，周桂兰摇了摇头。

那天中午，大家读完书，就按照往常的习惯一块儿去了堂屋准备吃饭，谁知周桂兰告诉他们往后她就不提供吃的了，让他们自己开火，厨房可以借给他们用。

一群半大不小的秀才肚子咕噜咕噜叫着，眼睁睁看着周桂兰跟瑞安瑞宁，还有那个木匠坐在一块儿吃饭。

老先生气吼吼得让他们回去继续读书。

瑞安和瑞宁吃得饱饱的，回到课堂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继续背书，而其他人因着中午没吃，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第334章 由奢入俭难

以往都没吃饱，也习惯了，可最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周桂兰每天都做不少好吃的饭菜，他们的胃口也被撑大了，每天都能吃饱，谁还愿意饿着？这突然又不吃了，就饿得不行了。

听着此起彼伏的声音，老先生气得不行，站起身就怒骂他们，可没骂两句，他自己的肚子也响了起来。

他脸色涨红，最终气呼呼让两个学生再出去摆摊写信，赚钱买粮食。

晚饭的时候，周桂兰买了两斤排骨回来，合着香菇一块儿煨汤。

那香味儿从厨房飘出来，飘进了他们读书的屋子，飘进了那些学子和老先生的鼻子里。

这香味出来，原本就饿了一下午的秀才们肚子更饿了。

他们努力想集中精神，可总也办不到。

这种折磨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周桂兰总算是喊了她的两个孩子去吃饭。

瑞安和瑞宁跟着周桂兰和木匠一块儿喝了汤吃了肉，这才饱饱得继续干活。

这木匠已经把书架子做完了，这会儿正在帮周桂兰做她要求的木牌子和托盘。

等那两个秀才回来时，两人一共才赚了10个铜板，就买了一点点大米回来，他们自己去煮了，一人没吃两口就没了。

这不吃还好，吃了那肚子就更饿了。

一晚上，这些人翻来覆去睡不着，有两个忍不住，跑去问周桂兰为何突然不给他们饭吃了。

周桂兰就将老先生说做吃的是低贱之人做的低贱之事告诉了他们，随即让他们两个瘦弱的秀才好好啃书，喂饱自己。

那两个秀才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回去在众人的追问中，就这事儿说了，其他的人听到脸色也是格外精彩。

饿着肚子的秀才们有的睡着了，有的熬了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又是饿着肚子起床，开始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