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132)

成蟜退出来,没走几步,便看到斗甯匆忙而来。

“大哥?”成蟜惊讶的道:“你怎么从那面而来?”

“蟜儿?”斗甯看到成蟜也有些诧异,面色划过一丝裂痕,但很快修补完整,对答如流的道:“这章台宫太大了,为兄一不留神迷了路,方才问了宫人,这才好不容易找到了方向……蟜儿难道不记得了,为兄的方位感差得很,从小便是如此。”

成蟜并非原本的若敖成蟜,自然不知斗甯以前的事情,拦住他道:“楚国特使在里面发疯呢,大哥便不要进去了。”

“可是……”斗甯有些为难。

成蟜拉住他的手,道:“大哥你的脸还肿着,去我的屋舍坐一坐,涂点药罢。”

斗甯本想拒绝,但他也想看看成蟜的屋舍如何,便道:“那好罢。”

成蟜领着斗甯往自己的屋舍而去,而这个方向刚好经过齐国使者下榻的院落。

齐国使者看到斗甯,便想到楚国特使的猖狂言辞,醉醺醺东倒西歪的走过来,拦在他们面前,阴阳怪气的道:“呦,这不是楚国的使者,还有……还有秦王的嬖宠么?”

“你说甚么?!”斗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改温柔的模样,冷冷的盯着齐国使者。

齐国使者道:“我说甚么?我说了甚么?难道不是事实么?!你们若敖成氏还真是能个儿,真是会卖儿子!老大卖给了斗氏,老二卖给了秦王,这么说来,还是老二卖得好,起码能侍奉秦王呢!”

齐国使者本就与成蟜有仇,上次成蟜无意间给长公子扶苏解围,齐国使者已然怀恨在心,这次又在若敖斗氏面前受了气,自然要找软的捏咕。

巧了,齐国使者觉得斗甯和成蟜都是好捏咕的。

斗甯一张清秀的美人脸阴沉下来,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病娇之感,竟是比温柔浅笑的时候更加夺目,别有一番韵味。

齐国使者见他生气,哈哈大笑:“哎呦,仔细一看,这个哥哥弟弟长得还有些相似,本使终于明白秦王为何要宠信弟弟了,生得是真不错,哥哥也不赖。要不然这样罢,弟弟跟了秦王,咱们也不好和秦主抢人,这做哥哥的,便来伺候本使,你若是伺候好了,本使也收你做儿子,如何?”

齐国使者越说越难听,还动手去抓斗甯的手腕,斗甯一把甩开。

“哎呦!”齐国使者一个踉跄,差点坐在地上,登时来了气性:“给脸不要脸,是也不是?!你们这些楚人,骨子里便是犯贱!”

说着,抬起手来就去打斗甯。

斗甯藏在袖中的双手攥拳,不停的颤抖着,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就在他马上便要爆发之时,成蟜冲过来一把拦住齐国使者的巴掌。

啪!

齐国使者的手掌打在成蟜的胳膊上,腊月的天气寒冷,成蟜衣着厚实,并不觉得疼痛,但还是一声闷响,在安静的夜色中极其的清晰。

“放肆!”

一声厉喝从后背传来。

众人心头一跳,齐刷刷的寻声看过去,便见嬴政黑着脸快步走来。

“秦、秦主?!”齐国使者吃了一惊,没想到秦主会跟来,吓得他膝盖发软,险些跪在地上行大礼。

嬴政冷着脸没有看齐国使者,而是仔细的握着成蟜的手臂检查:“蟜儿,疼不疼?”

成蟜刚要摇头,心说衣服这么厚,怎么会疼呢?自己又不傻,本是替斗甯拦着,不可能让自己平白无故受伤的。

只是他摇头的动作摇了一半,瞬间卡住了,对上嬴政关切紧张的眼神,灵机一动,“哎呀……”浮夸的喊了一声,软绵绵的靠在嬴政怀中,柔弱万千的道:“疼、疼疼疼!手臂……手臂好像被打断了,疼死了……动不了了。”

“怎、怎么可能!”齐国使者连忙道:“外臣只是稍微……稍微碰了一下成小君子,绝不会有事儿的。”

“疼——”成蟜变本加厉的喊疼,揪着嬴政的衣襟,可怜巴巴的咬着嘴唇,甚至把小时候假哭的心得都搬上来用了。

嬴政怒极反笑,冷笑一声道:“好啊,你们齐国的使者可真是好,寡人都舍不得碰蟜儿的一根头发丝!来人,给齐国使者醒醒酒!”

“敬诺!”

两个虎贲军黑甲立刻上前,提了两桶水来,“哗啦——”一声,干脆利索的直接泼在齐国使者的头上。

“啊——!!”

天气寒冷,一桶凉水泼下来,齐国使者登时惨叫不止,别说冷不冷的问题了,单纯是脸面也不好看。

这里这般大的动静,那面惊动一些宫人,好几双眼目都在看着呢,不用到明日,齐国使者被醒酒的事情便会传开,到时候齐国的颜面何在?

齐国使者气得发抖:“我……我是齐国的使者!!秦王你、你怎么可如此苛待使者?!”

“苛待?”嬴政冷笑:“这已然是寡人最客套的法子。”

说罢,一把将成蟜打横抱起来,吩咐道:“叫医士到路寝宫。”

“诶……?”成蟜被抱起来,后知后觉的有些迷茫:“王上?放……放蟜下来。”

嬴政黑着脸道:“安静些,都受了伤,还不安生?”

成蟜抗议道:“王上,蟜是伤了手臂,又不是伤了腿。”

“可……”

“没有可是。”

成蟜:“……”便宜哥哥果然奉行霸道!

嬴政抱着成蟜进了路寝宫,医士已然在等待,且十足的熟门熟路,立刻上前来看诊。

医士撩开成蟜的袖子一看,有些子傻眼,这……

不红不肿,不破皮不流血,也没有伤筋动骨?

医士尴尬的看了好一阵子,诧异的道:“小臣愚钝,敢问王上,成小君子到底伤在何处?”

嬴政没好气的道:“伤在手臂,看不出来么?”

医士恍然大悟:“成小君子,还请伸出另外一只手臂。”

成蟜:“……”

成蟜尴尬的道:“就是……这条手臂。”

医士:“……”

医士也尴尬了,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硬着头皮道:“请王上放心,成小君子并无大碍。”

嬴政却反复询问:“并无大碍?寡人亲眼看到蟜儿被打了一记,蟜儿的身子骨儿素来羸弱,当真无事?若是落下病根,唯你是问!”

“请王上放心,成小君子当真并无大碍,小臣……”

成蟜方才哭天喊地,其实就是为了让嬴政出头罢了,并不是真的疼,这会子赶忙道:“王上,蟜也觉得,突然就不疼了。”

“当真?”嬴政道:“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说出来,千万别忍着。”

成蟜干笑,其实心里头还挺过意不去的,毕竟自己方才为了帮“亲哥哥”,利用了“便宜哥哥”,但是仔细一想,嬴政岂会是一个这般容易便被旁人利用之人?

嬴政的感官如此敏锐,又如此多疑谨慎,其实早就明白过来了,此时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这么一想,成蟜心里滋味怪怪的,又是有些窃喜,又是有些自责。

医士留下一些外伤的软膏,抹着冷汗便离开了。

嬴政拍了拍软榻,道:“过来坐下,寡人给你上药。”

“不用了罢……”成蟜看到路寝宫的王榻,登时心头一跳,毕竟自己曾在这张王榻上,与嬴政发生了两次“意外”。

嬴政没说话,宽大的手掌又拍了拍王榻。

成蟜:“……”

成蟜硬着头皮走过去,规规矩矩坐在榻牙子上,只坐一点点,好似随时要逃跑一般。

嬴政拉过他的手臂,将袖袍撩起来,沾了一些软膏,轻轻的给他按揉伤处。

炙热的掌心,清凉的软膏,简直是冰火两重天,成蟜没来由的一抖。

“疼了?”嬴政轻声道:“哥哥轻一些。”

其实并不是疼,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麻痒,带起成蟜骨子里那种食髓知味的电流感,直冲头顶,流遍全身,最后竟然慢慢向下汇聚,汇聚在那羞耻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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