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118)

江太阴之前用了一次,拿的最弱的,薛宁看到痕迹了。

但千机盒这样的宝物,再弱的强度也够狠的。

薛宁没接,而是先去看秦江月,秦江月直接替她收了下来。

“拿着。”他作为中转站,先接过法器,在手中以灵力过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交到她手上。

这些都没透露给任何人,全是不着痕迹做的,包括薛宁都没看出来。

“那我就带太阴回去了。”

做完这些,江长老的元神光又淡了一些,想尽快带儿子离开。

江太阴脸上挂彩,看着十分可怜,薛宁好端端站在那,还拿了赔礼,怎么看都不该阻拦。

秦江月却没放开困住元神的结界。

“仙尊?”江长老不得不再次开口。

“他还未向她道歉。”秦江月开口,音色悦耳,语气沉静,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但江太阴炸了毛。

“我真不知到底还有哪里对不住她。”他是怵剑仙的,但剑仙和潮凝真君生得很像,这会儿他下意识把他当成秦江月,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千机盒那样的宝物都给出去了,她也将我打了一顿,还要我如何道歉?”

江太阴委屈地望向母亲:“母亲还跟她那般低声下气地赔罪,还要我如何?”

薛宁想开口,秦江月比她快。

“江长老是江长老,你是你。若薛长老还在,你觉得今日对你动手的会是薛宁吗?”

江太阴猛地愣住。

他立刻明白秦江月的潜台词。

他有母亲可以倚仗,有母亲可以赔罪处理烂摊子,但薛宁没有了。

可他也有理:“薛长老若还活着,我也不会有做这些事的机会。说到底薛长老也不是因我才陨落,是因为仙尊。薛宁和间接害死自己父亲的人在一起,岂不也很……”

“江太阴!”

江长老元神消散,本体到了这里,白着脸将江太阴打晕,撩起衣摆要行大礼。

秦江月拒绝了。

“你们走吧。”

这次说话的是薛宁。

秦江月因江太阴的话沉默下来,似乎也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她。

不管作为秦江月还是剑仙,都不会有人跑到他面前非议什么他什么,他们只会说薛宁。

说她挟恩图报,也说她不顾父命,不管怎么都有话说,她如何做都不对。

江长老匆匆带江太阴离开,雪隐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薛宁看秦江月,他一直不说话,她心里怪没底的。

“你不会觉得江太阴说的话有理吧?”她缓缓睁大眼睛。

秦江月这时说:“也不全无道理。你虽不同以前,但若和我在一起,今后定然还会有人如此非议于你。”

其他人不是江太阴,没那个胆子也没有后台,当着他的面肯定不会说,私底下也不敢谈论剑仙相关的事,毕竟举头三尺有神明,但他们心里怎么想就不可控了。

他是不希望薛宁被这样审判的。

“那你要如何。”薛宁拧这眉头,“前尘已尽,生逢乱世人人自危,昔日父亲救你是为更多人的利益。若死的人是你,活着的人是他,那吐沫星子怕是得淹死他。”

到时人们只会怪他为何不拿自己的命换秦江月。

薛长老不易得,可潮凝真君是未来的希望,万年难遇。

“换过来想,当时那种情况,以他换你尚可活一人,若你死他逃,又一定能活着回来吗?最怕满盘皆输,一个都逃不掉。”

薛琮单打独斗不是倾天对手,逃也不一定能成功。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薛琮有大义,知道人们需要什么,也明白未来在谁身上,所以他做了他认为最明智的决定。

后来人们为他唏嘘感慨,诵经念道,已是他欣慰的结局。

唯一的遗憾就是未曾看着独女长成。

但托付秦江月照料,也可以全然放心。

怎么看都是最优解。

“你说得也对。”秦江月同样认可了她的话。

薛宁被赞同,却属实高兴不起来,他的态度模棱两可,让她几乎以为他要因此退缩:“我对他也对,那你更能领受谁?”

与她相比,秦江月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谈不上领受。如你所说,前尘已尽,当下的情势不是在意世间虚情的时候,这些都不重要。”

“那什么才是重要?什么是让你沉默的原因?”

秦江月望向她:“你很生气?”

她说话时分明有情绪。

薛宁面无表情:“是我在问你话,正面回答,别再试图转移视线。”

秦江月凝视她片刻,慢慢说:“我没有不想回答。从头至尾,我的顾虑只是怕你再被人如此议论,心生芥蒂,耿耿于怀。”

薛宁静默下来。

“今日你与他动手也不妥当。”秦江月说正事时,有种师长之姿,还有仙尊神明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高高在上,不自觉地威严强势,“远有比动手更恰当的方式解决这件事。你与他是同门,以后还会并肩作战,得一友好过树一敌。”他客观地评价,“不为已甚。你太冲动。”

薛宁心中更堵得慌。

从刚才开始,他先是认可江太阴的话,态度飘忽不定,让她险些以为他要退缩,心中七上八下。

虽然最后说清楚了,可手臂上还在疼,他没有关心她的伤,而是对她说:你太冲动。

薛宁闭了闭眼,认真审视了一下自己,慢慢说:“你觉得我过火了,不为已甚……是叫我适可而止?是了,你觉得他的话不是全无道理。”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衣袖下伤口隐隐作痛,却没有去治愈的意思。

“我今日确实是有些意气用事,我也知道。”她活动着手指缓缓道,“这是我的性格缺陷,易燃易爆,好时冲动之下救人,不顾己身,事后若还能活着,会被人称赞有道义。像今日这样的冲动就恰恰相反。”

事事都是双刃剑,薛宁回忆来到这里便开始的心里波动,确实称得上“冲动”。

如秦江月所说,远不用到动手的地步,备兵训马再待战机才是理智作为。

先不说以后并肩作战的事,实战中她并不清楚江太阴有多少底牌,万一江长老那一击元神之力,秦江月没有及时赶到呢?

他最担心的也是这个。

“若我未能及时赶到,今日你无法这样轻易离开。”

秦江月凝望她,“我无时无刻都在注视你,却还是怕有什么意外。我承担不起那样的意外,所以希望你也顾好自己。”

“你说得都对。”薛宁平静了些,“但你这么说了,我有些伤心。”

秦江月微微一怔,姿态变得有些不自然。

“我会尽量改改自己的冲动,但一来需要时间,二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很大可能改不掉。搞不好我以后还这样,也早在这上面吃过大亏。”

人都死在这上面,不然也来不了这里。

她自我厌弃起来,觉得心里情绪很是别扭怪异,以前都不会这样,是在自我PUA?

难以说清,就好像有人在操控她的情绪,叫她变得舒展不起来。

分明秦江月之前帮她看了,她身体里没有什么诱因,脖子上长圣留下的烙印也消失了,可见没什么外力作祟,是她本心就这样。

薛宁自暴自弃,别开身道:“这里一片废墟,什么都找不到,我回去修炼了。”

她远远抛来往事镜:“这样的宝物留给我怕也要坏事,既然用不上,你便好好收着。”

不为已甚。你太冲动。

薛宁回仙阁的路上,脑海中还是秦江月这八个字。

堪称八字真言。

她这样跑开,怕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吧,更叫他觉得冲动任性。

可和人恋爱,并不是要个老师,他是好意,她知晓的,便不能换个表达方式么?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她就是这样的人,他不早就知道吗?

现在觉得这样不好,叫她顾好自己,不就是让她改改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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