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196)

秦江月又沉默下来,她这次明白他的沉默是为什么了。

既然说出来这件事,就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不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吗?”

薛宁觉得很难有人对“未来”不抱有任何迷幻的期许。

应该每个人都难以抗拒知道自己的未来吧?

她疑似知道些什么,秦江月会是什么反应呢?

会和在荒羽那段记忆里数万年前的他做出一样的选择吗?

他绝不是今日她坦白才得知这些,以他的敏锐应该早有察觉,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她一直很想弄清楚他到底对此怀有怎样的心情,今日总算是有个恰当的契机问出口。

四目相对,秦江月的神色未有任何变化。

非要说有的话,也只是本来没有表情的脸,隐约有一瞬的笑意。

像是很高兴一样。

“没必要问。既然你想看看那些事还会不会发生,就说明它很可能不会发生了。已经没有任何知道的价值。”秦江月不疾不徐道,“我想说的只是你要更谨慎些。在我面前没什么,在旁人面前定要小心,不要露出这些痕迹。”

言词未尽,天空一声雷鸣,整个妖界都跟着震动,红色花树因为震动落下无数花瓣。

秦江月没再继续说下去。

是薛宁阖了阖眼说:“答案应该快要揭晓了。”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薛宁的魔化还没完全恢复, 肯定不能就这么前往战场,锁灵阵没有收起,秦江月的灵力也不足以支撑他们去了危险的尸潮之中再安然返回。

真的去了, 看修界众人身陷险境, 又真的能做到袖手旁观, 只顾自己安危吗?

所以还是不能就这么去看答案。

薛宁也有点不那么想知道答案了。

临门一脚, 突然不敢去看。

“算了。”她鸵鸟心态起了,重新盘上腿道, “还是快些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好要紧,魔化一日在身上, 一日担心出什么意外。”

秦江月已经做好了冒险去外围看一眼,不暴露身份,看完再回来的准备。

薛宁自己放弃,有些意料之外, 细想下也在意料之中。

注视着她尖尖的耳朵,秦江月的情绪反倒比之前她想去的时候平和许多。

要说真不担心人间出事,那是不可能的。

可眼下结果都出来了,再担心也无用, 不如放宽心。

而慕不逾的生死, 秦江月心中早有定数。

以他曾经对薛宁做过的事情,还有他对她所怀有的那种冒犯的情感,不管哪一样, 都足以他死千次万次。

死在今日的尸潮之中,总比往后天下太平, 死在他的剑下多些体面。

从谪仙岛回来, 薛宁对慕不逾的处理意见就是两不相欠,一笔勾销。

他不反对。

她有她的决定, 他也有他的。

秦江月倾身过去,替薛宁将额边碎发整理了一下,动作细致温柔,这是他面对她时独有的状态,以至于她总是会忘记,剑仙主杀,是戾气很重的神仙。

神魔大战之前,凡间除了修界,轻易不敢有人供奉剑仙。

是在神魔大战之后,凡人才开始供奉这位救世主,以求心安。

这样一个杀神,怎会轻易放过慕不逾呢?

天际边暗色缓缓散去,秦江月甚至没去数已经过了几天,这场恶斗结束就好。

风波过了,总体来说是件好事。

秦江月正襟危坐,仪态万方,小龟从薛宁袖子里出来放风,就看到他淡漠的神情扫过来,几乎有些冷血之意。

触及它的目光,秦江月嘴角微微抿起,弧度向上,明明灵力被锁,身上有伤,领口微微敞开,是有些虚弱无力的易碎模样,神情却高贵冷淡,颇有些玩味。

谁懂啊???

小龟立刻当了缩头乌龟,缩回薛宁的袖子里。

秦江月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将锁灵阵维系地更稳固一些。

地动山摇都惊动不了阵中人几分。

无数的光束划过妖界上空,是修界的人过去了。

从数量来看战果还算不错,但从光束的气息上来判断,没有慕不逾那一道。

薛宁会好奇结果,是因为她觉得她所知的那些已经没参考价值。

她可能以为事情不会那么糟糕,慕不逾不会死,所以想去看。

后面又意识到不太愿意面对惨烈生死,生怕万一,又反悔不去看。

如今看来不去是对的。

慕不逾不会有好结果。

侧头扫了扫打在结界上的信符,秦江月悄无声息地敛去一切,继续闭目疗伤。

无争仙府内,活着回来的人没有一个不身受重伤。

但他们都顾不上自己,围着其中一个人齐齐前往云归峰。

这里是无争仙府医修聚集之地,六界之中最好的医修都在这里了。

各宗弟子围在洞府之外,急切地想要知道里面的情况,却只看到所有医修,包括长老们都摇头叹息。

这不是好兆头。

一个娇小的身影挤开了所有人,尖叫着让他们闪开。

“放我进去,我要去看我爹!”

是慕妏。

她还是固执地称慕不逾为父亲,想要闯入洞府去看他到底怎么了。

秦白霄横剑阻拦,蹙眉看着她:“你怎么没事了?”

慕妏急切道:“我没事了,白霄师兄看上去很失望?你是不是希望我和我爹都死了,这样你们一家人就开心快活了?”

“阿妏!”

温颜听不下去,不得不出言提醒她话太过分,慕妏说完也后悔,可要她转头道歉也是不可能。

她瞥了一眼师姐,师姐伤得很重,看着自己的眼中有提醒却没有责备,慕妏心头一酸,黯然道:“别阻我的路,我要去见父亲。”

她还是想见慕不逾。

秦白霄和温颜对视一眼,恍惚想到这或许是最后一面。

也可能已经没有最后一面了。

连他都不敢多回忆那场与尸潮战斗,本命剑上满是血腥腐臭的味道,他不记得自己挥剑多少次,杀了多少冥鬼和行尸,只隐约记得那术绿色的光。

那道将他们从行尸腐臭的撕咬、冥鬼阴冷的侵袭中拯救出来的光。

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没有慕不逾的自我牺牲,他们可能全都得栽在里面。

秦白霄横剑的手缓缓放下,无论慕妏曾经有什么,她对父亲的感情是不需要怀疑的。

若不能见到最后一面或成终生遗憾。

可她身上究竟为何一点伤痕都没有了?

甚至修为也回来了,他竟然隐隐有些看不出她的境界了。

他可是元婴,会看不清她的境界只有一种可能,她的修为如今已经可以和他匹敌。

慕妏是剑修,一个近乎元婴的剑修诞生——在她濒死之后。

是他放下她之后,她遇上了什么机缘吗?

这些疑问还没来得及问,里面就有人出来阻止了慕妏进去。

冲虚道宗的宗主看过慕不逾后,摇头表示他也没办法。

所有修界大能都试了一遍,皆无法挽救慕不逾的性命,这位道君将无争仙府带领到今日不可撼动的第一首座之位多年,终究是要离开了。

秦白霄怔在原地,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沉默下来。

慕妏不愿相信这个结果,挣扎着要进去亲眼看过才行。

冲虚道宗宗主直接道:“慕府主闭眼之前最后一句话是叫你闭嘴,太吵了,他不想见你,你们没有任何必要再见最后一面。”

剩余一句话他没说,因为这里人太多,他隐约觉得这句话说出来不合适。

慕不逾最后说:我想见的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他不想见慕妏。

死之前真正想见的人却也见不到。

冲虚道宗宗主叹了口气,拂开傻眼的慕妏,头也不回地带着本门弟子去疗伤了。

云归峰上很忙碌,他们这么多人杵在这里也很扰乱步调。

“府主已经不在,你们的伤还是要治疗,都各自跟着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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