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37)

也不会再回来。

秦江月只看秦白霄:“我最多再撑二十天,你觉得你能将这套剑法练到什么程度?”

秦白霄面色一白:“兄长,是我的错。今后我定会专心练剑,再不想其他。”

秦江月收回视线,又去看薛宁。

薛宁对上他的眼睛,突然觉得脊背发冷。

明明没什么变化,却能感觉到和梳头时情绪完全不同了。

“我对白霄说的话,对你也是一样。”秦江月说,“重修之事,今日是最后期限。”

二十日。

于修仙之人来说,堪称朝生暮死。

他说了这些的话,也只能说这些话。

温颜那句“师兄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提醒了他,他若说再多一句,都是对别人的不负责任,说完就进里间去了。

薛宁怔怔站在那,后知后觉地想起女主看到她发髻时的神情,还有她因此离开后,秦江月对秦白霄反应满意的神色。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给她梳头,什么别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不是因为一直记着她的请求,纯粹只是为了借她让女主离开?

原书里温颜可以一再无视他的拒绝留在这里,是建立在薛宁和秦江月解除婚约的基础上。

现在他们没解除婚约她也来了,更多是因为府主的吩咐让她下了决心。

前面几次被刺激到,她都调整好回来了,是因为火候还不到。

女主是不会纵容自己破坏别人未婚夫妻感情的,以前人人都觉得薛宁和秦江月必会分开,秦江月也对薛宁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同样这样想,所以才放任自己在心里默默暗恋秦江月,等着未来可以名正言顺地表白的那一天到来。

但现在情况好像不一样了。

男子给女子梳头,薛宁可能还没那么强烈的意识,但身为土著,温颜怎么会感觉不到秦江月的意思?这甚至不是薛宁强迫他的,是他自己主动来找她学的。

他做到这个地步,温颜不可能再留下。

“仙子?”小神龟蹭了蹭她的鞋面,夸赞道,“仙子的发髻真好看,比以前的好看多了,衬得仙子越发美貌无双了!”

薛宁:“……”能不能别提这个发髻了。

她转头去看秦江月,他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大约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他睁眼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薛宁想问什么,秦江月轻轻握拳,听到自己对她说:“确实如你所想。”

不用问就抢答了,她心里的猜测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未曾商议便借你行事,实在冒犯,很对不住。江月此身,若还有何可用之处,你尽可说来,月绝不推辞。”

……绝不推辞,很意外这四个字,会由秦江月那种绝不做出无法兑现承诺的谨慎之人说出来。

坦然承认,诚恳致歉,再行补偿,他的回应,可以说没有任何问题。

薛宁走到镜子前照了照,看到自己一脸的失落。

神经病,失落什么?

她拍了拍脸,再去看秦江月的时候,也和他之前一样没什么温度。

“没什么,你帮我梳了头,虽别有用意,我们也算各取所需。”

至少女主走了,她发髻也梳好了,过程曲折了一些,但她的目的确实也都达成了。

“修炼之事,我不用再考虑了。”薛宁话锋一转,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决定重头再来。”

她想明白了,转道重修迫在眉睫,哪怕是毁掉从前的修为也得那么做。

原身筑基艰难,说不定就是因为筑错了基,一个根本不适合做剑修的人,偏要去做剑修,心态还不好,不艰难才怪。

在此刻之前,她的心态也不好,又是贪着如今的修为舍不得放弃,又是想要突飞猛进,修行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是什么提醒了她呢?

是秦白霄一次次轻而易举地拦住她的去路。

是秦江月转变的态度。

薛宁又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的神情。

她得快点离开这里。

必须快一点。

她在看镜子里的自己,秦江月则在后面看她。

……各取所需,真是极好的一个词。

他长睫压下,掩去眼底晦暗墨色。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薛宁在墙壁的角落用灵力画完“正”字的最后一笔。

来到这里满打满算已经五天了。

五天过去, 不但没有长进,还要彻底废掉从前的修为,重头开始。

明天开始画正字估计都得用借助工具了。

也罢, 总会有好处, 哪怕她决定做错, 转道重修也很废物, 至少以后离开了,易个容, 别人见到一个并非剑道的她,更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画完正字, 薛宁转头望向桌上的饭菜,秦江月吃饭很慢,咀嚼、吞咽都像放慢了帧数一样,薛宁观察他的眉心, 没见他皱眉,却不认为他现在吞咽就不疼了。

“你不能总是喝汤,还是要吃点主食,不然会没力气, 也会心情不好。”

人还是需要碳水的, 所以秦江月再疼也得吃一点下去。

缺少碳水就会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冷冷冰冰, 官方而疏远,和他刚刚一样。

虽然她也知道, 他不是因为没吃碳水才变成那个样子。

秦江月放下碗筷, 视线转到她身上,她尽量避免和他的视线接触, 侧着身蹲在角落,很像是角落里不知何时长出来的一朵紫色蘑菇。

“时候不早了。”他说,“过来吧。”

本来是打算立刻帮她废掉修为重新开始的,但薛宁还是要求先吃饭。

他实在没胃口,薛宁则说自己太紧张,还需要一点时间做心理准备。

于是两人就磨蹭到现在。

薛宁再没理由拖延,深吸一口气,起身朝他走过去。

“坐下。”

秦江月指了指不远处的蒲团。

薛宁挥袖收了桌案,在他指的地方坐下了。

秦江月坐在她对面,语气冷清认真:“闭眼,凝神聚气,捏诀。”

薛宁照做,前面两个都没什么难度,但捏诀让她有点脑壳疼。

“什么诀?”她迟疑地问。

秦江月看着她闭上眼睛的脸,没有说话。

薛宁没等到回答,莫名的手心出汗,于是又问了一次:“要捏什么诀?怎么摆手势?”

秦江月这次回答了,音色清冽干净,无一丝杂质:“我教你。”

话音落下,他冰冷的温度已经迎面而来。

那一刻,好像月光实质性地落在了她身上,她被他冰冷圣洁的气息包裹,一片黑暗中,似乎能感觉到有个视线直直盯着自己。

她想睁眼确认,但被阻止。

“别动。”

薛宁喉头一热。

“这样。”他捏着她的手指,像之前教她如何疗伤一样,一点点帮她把指诀捏好。

薛宁出了一手心的汗,怕被他发觉,赶紧捏好诀,躲开他的手,问:“然后呢?”

秦江月教完了,却没有坐回去。

他维持着倾身向前的动作,仗着薛宁闭着眼,马上要废掉修为,也不能乱动神识窥探,从而肆无忌惮地表露着自我。

他黑发如缎,黑衣如墨,束发金冠熠熠生辉,垂下镶嵌着金珠的金色发带来。

他靠她那么近,两人交换着呼吸,他盯着她紧张抿起的唇瓣,眼神与从前的古井不波毫无干系,整个人侵略性极强,在她催促的询问下又沉淀安静下来。

他重新变得温和内敛,却莫名给人一种心酸的感觉。

克制。

压抑。

将死之人,什么多余的情绪都不该有。

在无法确定她真正身份,又或者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改变的情况下,冒然教她转道重修,帮她变强,已经是他做过最不应该的决策。

这可能成为他干净无瑕的一生中最大的隐患。

但是算了。

无所谓了。

生命在倒数,生前事都管不了,哪还管得了身后事。

“你就不怕我不是在教你,是在害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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