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哥，医生说没啥事，都是擦伤。”

还在拍摄广告的沐羽擦头发的手一顿，冷声道：“嗯，你继续在那看着，我等会结束就过去。”

“好的，羽哥。”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姜柳耸了耸肩，他是沐羽的第八个助理了，听说前几个都是因为受不了沐羽的脾气主动辞职的，毕竟网上都说沐羽脾气差又冷，对员工不好。

不过他才上岗两天，暂时还没发生过这种事情，而且沐羽的脾气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坏。

他慢吞吞回到病房，只站在外面朝里看了一眼，并看不清躺在病床上的人的面容。

在今天之前他完全不知道沐羽竟然还有个姐姐，网上也从来没有关于沐羽家人的信息，而且……沐羽和他姐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啊，听到他姐受伤好像不是很着急。

而病房里的沐嘉月正处于似醒非醒的状态，脑袋里出现很多没有见过的画面，一帧一帧犹如幻灯片般地在播放。

“你的眼睛真好看，我可以摸一下吗？”

“我累了，抱我。”

“活下去。”

这是穿着白色长袍、头戴兜帽的她说的话。

“小羽的脸蛋好软啊哈哈哈，给姐姐捏捏~”

“这些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沐羽沐羽……”

这是她所熟悉的自己说的话，画面的最后一幕定格在她满手的鲜血，而怀里是没有呼吸的沐羽。

沐嘉月的意识如船只在水面上浮沉，时而浮起时而沉下，一个浪头打来，意识又沉了下去。

-

“最新报道，在白桦路交叉口发生的车祸，是一辆白色小型货车由于刹车失灵不幸发生意外，幸运的是没有死亡人员，只有司机和几名路人受了轻伤，现已均送入医院治疗。”

青年口中一点不着急的沐羽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压着速度踩着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医院。

他停好车，从副驾驶的袋子里拿出口袋和帽子，全副武装后才打开车门。

姜柳之前就发来了病房位置，他站在电梯最里面，一缕不听话的头发露在帽子外面。

下电梯前，沐羽听见一个小孩的声音，“妈妈，那个哥哥是蓝色的头发，好好看！”

“有什么好看的！染得乱七八糟的！你要是敢染头发，看我怎么收拾你！”

沐羽余光瞥了一眼才五六岁的小孩，轻嗤一声，随即踱步离开。

“羽哥！你来了啊！”姜柳还是有点怵这位大明星，也许是因为对方周边挥散不去的冷冽。

“我姐醒了吗？”沐羽低声问道。

“没有醒过，医生说醒来之后意识可能也暂时不会太清醒。”姜柳说着就看见沐羽打开房门进去，他不由自主地跟在后面，却被关在了外面。

姜柳：……

他有点好奇但又不能太好奇，只好接着坐在椅子上玩消消乐。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属实不太好闻，沐羽低头看着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的沐嘉月，抿着唇，突然伸手戳了戳她的脸。

他小声嘟囔着：“不会噶了吧？怎么还不醒啊？再不醒我就要闹了啊？姐？”

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睫毛扑闪扑闪像是要醒来，沐羽快速又心虚地收回手指，下一秒就和沐嘉月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咳，姐。”

轻飘飘的。

沐嘉月并没有听见，她现在脑子有点混乱，在醒来之前，她还看见小时候一直黏在她身上不走的小团子，小团子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脸蛋白白嫩嫩的，睫毛又长又密，坐在她的拖鞋上奶声奶气地喊着姐姐。

沐嘉月整个人被萌地直呼好家伙！

这是什么！这是天使吧！

沐嘉月艰难地从自家弟弟的可爱中抽出意识，就看见了站在病床旁的人。

沐羽自从喊了一声姐后就闭上了嘴巴，但他一直没听到姐姐的回答。

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蓝毛？”

沐羽刚进病房时就拿下了口罩和帽子，刚洗过的头发被压后反而更蓬松了，不怪沐嘉月的注意力先在头发上。

意识逐渐清晰的沐嘉月又重新打量了一遍沐羽，和小时候的软萌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是两个人。

现在的沐羽染着蓝发戴着耳钉，眉头紧皱，目光冰冷，哪有一点可爱可言！

简直是买家秀和卖家秀！

沐嘉月感到了一丝欺骗，目光飘忽不定，不太想看沐羽。

但突然有滴眼泪毫无征兆地落在沐嘉月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抬头就看见沐羽泛红的眼眶，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一幅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沐嘉月神情微动，忽然觉得自家弟弟哭得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她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沐羽小心地牵着她的手指，说：“呜呜呜姐，你不会失忆了吧？你不认识我了？那你还记得咱家保险柜密码是什么吗？还有你上次说送我的那辆跑车什么时候到啊？”

呵！

沐嘉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闭眼歪头，倒是把沐羽吓了一大跳，急切地喊道：“姐？？”

好聒噪！

沐嘉月又睁开了眼，目光淡淡地落在沐羽身上，还在装哭的沐羽从中感受到一丝杀气，瞬间闭上嘴，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容。

毁灭吧这个世界！

沐嘉月让沐羽去找医生，她拿到手机点开微博热搜，看见前十条就有两三条关于沐羽的黑料。

而下面的评论堪称灾难区。

[沐羽怎么还不糊！那张脸我都看吐了！不知道涂了多少粉，白的和鬼一样！]

[那张脸有什么好喷的！内娱哪还有那样的一张脸！神颜！]

[嘁！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素质低下，连狗都不如！]

[天天蹭我家哥哥的热度，烦死了！他怎么还不去死！]

[我看了一圈都没他粉丝帮他说话，果然还是黑粉多]

[他粉丝大多都是颜控党，根本撕不过别家粉丝！]

[嘻嘻！黑红也是红嘛！]

这样的字眼有很多很多，评论区往下一滑，几乎看不见好话。

沐嘉月又想起昏迷时做的梦，她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而沐羽只是里面的炮灰男配，背黑锅被键盘侠骂到退圈抑郁，日益消瘦，最后竟英年早逝，在最美好的年纪永远闭上了眼睛。

但是她没想到现在就已经这么严重了。

她抿着唇在搜索栏搜索《家人的诱惑》这档亲情综艺，这是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在这档节目播出后，沐羽就再也不能翻身，而在小说剧情中，沐羽是和亲戚家的堂姐一起参加的，但那位堂姐……

沐嘉月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柔弱的脸，她那位堂姐心机重，喜欢装柔弱，不仅在综艺里帮倒忙，还不断挑拨离间，而沐羽在综艺里话少，错过很多次解释的机会，于是让网友对沐羽的印象更差。

她放下手机看向门口，这档综艺还没有官宣嘉宾名单，还有机会，就算合同已经签订好了，大不了给违约金也要退出这档综艺。

既然她知道了这些事就断然不会让沐羽像梦里那样无辜地离开，她沐嘉月的弟弟本应站在舞台上，无忧无虑地活着。

就在她想着另一个梦境的时候，门口传来响声。

“姐，医生来了。”沐羽又戴上了口罩和帽子，主治医生跟在他身后走进病房。

就连一直坐在门口的姜柳也悄咪咪地探了个头想看看沐羽的姐姐到底长什么样。

应该和沐羽长得一样好看吧？

他站在最后面，从缝隙中终于看见了沐羽姐姐的样子，标准的美人脸蛋，脸色就算因受伤有些苍白也挡不住本身的美，一头微卷的长发落在肩后，衬着那张脸更小更精致。

姜柳情不自禁地想看的更清楚，却被一个人挡住了，他有些不耐烦地准备伸手去推。

“你在看什么？”

冰冷的嗓音如有实质般冻得他一哆嗦，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挤出笑容：“羽哥，我是想来问问，要不要我先去买点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