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253)

——风俗、习气、语言文字的变化,甚至于这个是在独特的地理和气候,都化作待开的彩蛋藏在一则则故事中,等待着未来的人去发现。

江玉珣的话没有什么不对的。

但说出口后,他忽然觉察出了几分不对味来。

应长川想听的应该不是这个。

燕衔岛上只有自己和应长川两个人,自己的发言不必如此官方。

江玉珣刚才说的的确是他的真心话。

“百姓”“后世”自然很重要,但这番话也是真的有些破坏两人之间的气氛。

果不其然,就在江玉珣察觉出不对劲的那一刻,他竟然从对面人那双烟灰色眼眸中看出了几分罕见的落寞。

应长川垂眸笑了一下,随他的话一道轻轻点了点头。

我可真是不会说话!恋爱是这样谈的吗?

按理来说江玉珣直接将这一页翻过去也没什么关系。

但身处于燕衔岛上的他却不想这样做。

刚才捧着茶盏的江玉珣突然转身,轻轻拍了拍应长川的手臂。

并在对方抬眸看向自己的同时深吸一口气道:“……还有谢谢……谢谢你把我放在心上。”

——方才应长川并没有问他,这句话是江玉珣自己想说的。

晚霞落入了应长川的眼瞳之中。

原本冰冷的眼睛忽然多了几分温度。

那目光似乎能在瞬间将人灼伤。

被他这样看着的江玉珣有些不自在地将目光移到了小溪另一旁,方才一直在踢水的脚也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还在水中摇荡。

夕阳照亮了他的脸颊,还有那双漂亮的黑眸。

江玉珣上小学起便被父母送到了寄宿学校,从没有人教过他应该如何与亲近之人相处。

甚至于习惯了生活在自己天地里的他,完全不习惯与人谈心。

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别扭。

然而此刻江玉珣却无比想要学习。

学着去认真表达自己的愉悦。

应长川似乎看出了江玉珣有话想说。

他始终安静地注视着对方,不曾开口打断。

江玉珣垂眸数起了溪水中的落花:

“……我,我的情况你大概也知道一点,我小的时候没有和爹娘谈过心,也没什么认识太久的朋友,更不知道呃……怎么和人谈情说爱。”

这一点上,从小卧病在床且父母或是忙着征战,或是身体不好的原主倒是与他一模一样。

燕衔岛上忽然静了下来。

一时间,江玉珣的耳边只剩下了不远处叮当响着的泉水声。

他听到应长川轻轻地笑了起来:“我知道。”

停顿几息,江玉珣鼓起勇气抬起眸看向应长川,他再次深吸一口气,认命般噼里啪啦地向应长川说:“……所以,我或许是真的不大会说肉麻话。”

泉水还在响,江玉珣忍不住用脚尖轻轻地拨动脚下溪水。

单薄的夏衫被水淋湿站在了他的小腿上,透出了一片玉白的皮肤。

伴着泉水的细响,清润的声音就这样传到了应长川耳边:

“往后你要是有什么想听的,自己问怎么样?”

晚霞不知在何时变淡。

如一件粉紫色的纱衣披在了江玉珣的身上。

将原本如雪中青竹似的人,衬得愈发柔和温暖。

他自以为自己的话语笨拙、不讨喜,却不知听到这番话的应长川的心跳竟然随着自己那一字一顿而乱了个彻底。

在外人面前,江玉珣是靠谱的“小江大人”。

甚至于在自己面前,他大多数时间也在尽力伪装成熟与正经。

可是今天江玉珣却认真又有些忐忑地把真心捧了出来。

说完之后,不小心想到父母的他甚至还忍不住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

并赶在应长川问之前说道:“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忽然想起父母又有些想家罢了。”

想家。

这是应长川第二次从江玉珣的口中听到这个词。

与上一次的躲避强忍不同。

此刻的江玉珣坦荡得不像话……

听到这里,方才正坐在桌旁的应长川忽然转身握住了江玉珣的手腕。

并随着桌案的“吱呀”一声轻响,将对面的人压在了地上。

“啊——”

应长川的突然袭击令江玉珣下意识抬起了原本垂在溪间的腿。

伴随着“哗啦”一声响动,溅起一阵水花彻底淋湿了两人的身体。

应长川听到了江玉珣的呼吸声,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缓缓闭上眼睛,笑着在江玉珣耳畔说:“爱卿说的孤什么都想听,唯独不喜欢听‘谢谢’。”

不等江玉珣反应过来,他眼前的景色忽然一变。

——夕阳晚霞通通不见,应长川竟这样抱着他自小筑上坠入了水中。

柔软的落花自江玉珣眼前飘过。

温泉水似丝带一般抚过他的小腿与身上每一处肌肤。

水花飞溅,刹那间打湿了江玉珣的长发。

原本松散的夏衫也不知在何时彻彻底底地散了开来……

像一朵冰做的莲花绽放在水中。

-

入夜,燕衔岛。

站在铜镜边的江玉珣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镜子里的人不但长发披散及膝,甚至还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玄色夏衫。

……这是应长川的衣服。

天子公事繁忙,能腾出时间来燕衔岛的确很不容易。

江玉珣的心间自然满是感动。

然而他的感动却在打开衣柜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燕衔岛上的衣柜里只准备了应长川一个人的衣服?

这是不是有些草率。

江玉珣不信天子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答案昭然若揭:应长川绝对是故意的!

然而无论江玉珣再也不想穿应长川的衣服,都改变不了他的身上那件夏衫已经在方才湿了个彻底的事实。

咬牙换上身上这件长到拖地的玄衣后,江玉珣终于扶着墙壁,赤着脚缓缓走出了卧室。

并循着声踏过长廊走向不远处的小屋。

……

燕衔岛上似乎真的只有两个人。

谁能想到身为天子的应长川竟然连一个服侍的内侍官都没有留!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

放在平常江玉珣或许已经洗漱完毕准备睡觉了。

但刚刚折腾完一番且没有吃晚饭的他却只觉饿。

方才应长川让江玉珣不要担心,他还以为天子提前命人在这里备好了饭菜。

直到走到那间小屋前江玉珣方才确定……自己真是多想了。

“陛下?”江玉珣扶着门框一脸震惊地看向屋内,“你……你这是在做饭?”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忍不住轻轻用手指弹了自己一下,似乎是想借痛意来确认此刻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身着绛纱袍的天子竟然站在了锅灶旁!

他不但按照江玉珣的口味蒸了米饭,甚至于另一口锅上还“咕嘟咕嘟”地炖着鱼羹。

应长川一边弯腰盛米饭,一边随口说道:“阿珣不是想家了吗?”

“……这倒是没错。”

家中的确不应该有御厨和内侍官的存在。

早在江玉珣来到这里之前,应长川已经做好了一道菜。

见状,闲着没事做的他也走向前去,准备将放在桌案上的菜端回屋内。

没想不等江玉珣迈步,应长川便摆手拒绝道:“你先去休息。”

“我又不——”

江玉珣一个“困”字还没有成功说出口,应长川已缓缓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腿上。

江玉珣:“……”

刚才还有一肚子话想说的他立刻闭上了嘴。

老实说,江玉珣原本以为应长川已经过了动不动就想那种事的年纪。

再加上方才天子已经在船上做出了荒唐的事,按理来说也不该这么快便再次兴起……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应长川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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