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诛九族的大罪不是由你们决定的，没有状纸就先口述一下，你们要状告的是何人，对方所犯何事？”

衙门有衙门的规矩，可不会由着他们的想法来，师爷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抱着册子，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可···”

萧万水扭头看了看，周围除了官差，一个百姓都没有，眉头忍不住紧紧皱拢，他是想尽可能的把事情闹大，让萧枳没办法以贿赂的方式买通官府的人，逃过罪责，百姓无疑是最佳的工具人，可现在···为什么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可什么可？你们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以扰乱衙门的罪名处置你们了。”

见状，师爷的口气变得不耐烦起来，一般大老爷开堂之前，他都要收状纸，或者先简单的了解一下案情，以便协助大老爷更快理清案情，若是大老爷出来后他还没弄好，那他也是会被责罚的，萧万水此时的迟疑无疑是在坑害他。

“师爷，我们要状告的人身份非同一般，我敢以性命担保，他犯的的确是诛九族的大罪，能否通融一下，让我们待会儿到了公堂上再说？”

说着，萧万水摸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塞给对方，谁知道眼前的师爷或周遭的官差里有没有萧枳的人？如今没有百姓围观，那他必须等见到县老爷再禀报，否则他宁可不告了。

“放肆！”

“啪！”

“你···”

师爷大怒，毛笔的笔杆狠狠敲在他的手上，银锭子也跟着掉落在地，萧万水不禁有点懵，跟他一起的萧玉辉勐的指着师爷，瞪大的双眼盈满吩咐：“我们乃是大湾村萧家的人，你···”

“大湾村萧家？”

将军家的人？

没等他说完，师爷皱紧眉头打断了他，既是萧家的人，为何在此击鼓鸣冤？他们要状告的人是谁？诛九族的大罪，难道···思及某个可能，师爷瞳孔一缩，将军家里出事了？

“不错，我们是大湾村萧家的人，劝你最好客气点儿。”

以为他是怕了，萧玉辉底气更足，还傲慢的挺了挺了胸膛，自从去年裴济告倒金县蔚一家后，大湾村萧家的名声就在青田县传播开了，后来他们接连弄出高粱酒，白糖，印刷书等物，还无偿教百姓如何养猪，更是让他们的地位拔高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前不久的春耕，官府大力推广曲辕犁也出自萧家，又为他们狠狠的赚了一波美名，毫不夸张的说，整个青田县的百姓都是拥护且盛赞他们的，不过，貌似萧玉辉忘了，这一切都是属于本家的，而非他们分家，仗着本家的势跑到衙门来耀武扬威，还要状告他们，也就他们父子俩能干得出来了。

“呵！”

“威武！”

萧家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师爷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刚准备嘲讽几句，衙差们整齐划一的呐喊声响起，身穿官服的县老爷从里面走了出来，径自走到主位威严的落座：“带原告！”

“带原告！”

“威武！”

伴随着话音落下，衙差们手中的杖棍有节奏的敲击地面，整个公堂都显得庄严肃穆了起来，师爷懒得再搭理脑残的父子俩，转身小跑进去，附在县老爷耳边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以及他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县老爷闻言抬首看了看还在公堂外的两人，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爹。”

已经升堂了，萧玉辉突然有点紧张，他们能不能脱身并霸占本家所有的财产，就看接下来的了。

“走。”

早在决定来衙门的时候，他们就没有退路了，萧万水心一横，率先踏入公堂，听说这个县令是个嫉恶如仇的，并且胆子非常大，丝毫不怕得罪上峰，他要的就是这种人，而且，凡是当官的，就没有一个是蠢的，他应该很清楚，只要破了萧枳他们谋反的案子，他就算是立大功了，届时别说高升，直接调往皇城为官都是有可能的，他应该不会错过这种泼天的功劳吧？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跨进公堂的那一刹，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朝衙门驶来，但他们没有驶到公堂外面，而是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不多会儿，萧枳等人就下了马车，缓步靠近公堂。

“吩咐外面的衙差注意点，别让百姓靠近。”

见他们进来了，县老爷低声吩咐一句，虎眸如炬的看向两人：“堂下何人，你们有功名在身？”

他们要告的人，很有可能是将军，县老爷心里冷笑，语气极为不善，师爷得了他的吩咐，已经再次小跑出了公堂，当他看到已经到来的萧枳等人后，脚步一顿，随即又很快跑到他们面前。

“老朽萧万水，并无功名，我们···”

萧万水并未发现不对，冲着县令抱拳躬身，作势就要说出萧枳逆谋造反的事儿，可县令却勐地敲响惊堂木，神情严肃的喝道：“既无功名，为何见了本官不跪？”

“跪下！”

“碰！”

公堂上的衙差们异口同声的低喝，父子俩吓了一跳，反射性的跪了下去，由于他们是背对着外面的，是以并未发现，萧枳他们已经站在公堂外了。

县令看到了，但他却不动声色，沉声问道：“你们要状告何人，对方所犯何事？”

“回，回禀县老爷，我们乃大湾村萧家分家的人，我们要状告本家家主萧枳，他作为一个流放之人，竟利用钱财，悄悄收拢了部份边境军，试图逆谋造反！”

萧万水难免有些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可他还是坚持把该说的说了出来，只要萧枳他们没了，他就是萧家的当家人，再也没有什么本家分家之别，届时，他定要将老大一家逐出家族，绝对不会让他们跟着一起享福，这就是他们忤逆他的代价！

堂外，亲耳听到爷爷状告萧枳逆谋造反，萧靖兄弟俩痛心的闭上眼，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而裴济等人却是相继勾起了唇角，以前他们怎么没发现，他们居然还有这样的野心呢？可惜，就是太愚蠢了，即便他们真的如他们所愿倒了，同样作为萧家人，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大义灭亲固然能减轻罪责，但想完全没事儿，并且还全部霸占他们的家产，简直是痴人说梦，真当官府的人都是傻子不成？不管是高粱酒还是白糖，亦或者是印刷本，那都是既赚钱又赚名的好东西，官府那些饿狼会留给他们？

要不是他们早就拿下了青田县，又掌控着拢州的兵权，连他们都不一定能守住那些产业，何况是他们？野心也是需要一定的实力来支撑的，没有实力，野心越大，死得就越快！

“碰！”

就在萧万水父子俩幻想着县令马上就会派人前去捉拿萧枳夫夫的时候，惊堂木再次扣响，两人又吓了一跳，县令威严的声音如滚滚雷霆般炸响：“简直胡言乱语，我青田县谁不知道大湾村萧家家主和正君乃仁善之人，不止长时间低价贩卖高粱酒和白糖，让百姓们都喝得酒，吃得起糖，又把养猪的方法贡献给了衙门，教所有百姓如何养猪，还发明了印刷本，造福天下学子，无偿捐献的曲辕犁更是让百姓节省了近乎一般的劳动力，如此为国为民之人，岂会逆谋造反？来人，每人掌嘴三十，杖责五十大板。”

“是。”

“不，县令大人，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他们的确在逆谋造反，我们不愿意同流合污，他们还想杀人灭口呢，大人，你相信我，只要你派人去萧家搜查，肯定能查到他们逆谋造反的证据！”

县令话音方落，衙差们便行动了起来，萧万水慌了，忙不迭的大声嚷嚷，怎么会这样？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是啊大人，我们分家所有人都可以作证，萧枳他们真的要谋反啊！”

萧玉辉见状也赶紧附和，他们是来扳倒本家的，可不是来挨打的，县令怎么查都不查就直接定了他们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