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沙雕克反派(49)

衣着华贵、如同一只雪白蓬蓬鸟的阎清欢,以及脖子上缠绕白蛇的柳如棠。

“你们来了!”

阎清欢两眼一亮:“卯司来协同查案的队友,居然是柳姑娘。”

施黛见到他,有些意外:“你的老家不是江南吗?过年还待在长安?”

“爹娘听说我破获第一桩案子,特意来长安寻我,说要蹭蹭喜气。”

阎清欢笑道:“而且……不是还有殷副指挥使送我的《鬼门十三针》吗?我苦练几天,已经能掌握一招半式了。”

为了不拖小队后腿,这段日子里,他日日夜夜勤学苦练,将秘籍的第一重学了七成。

他修习医术多年,《鬼门十三针》的基础在于“针”,于他而言,入门不难。

阎清欢握了握拳。

这下子,他总算不用一路龟缩在后了!

在他身侧,柳如棠一身红衣,正垂头看着册袖珍话本子,长发被随意绑成马尾,随她回头,悠悠一荡:“哟。又见面了,有缘。”

盘在她脖颈的白蛇吐出信子,幽幽笑道:“可不是。”

在傀儡师一案中,施黛与柳如棠见过一回。

这是位请仙出马的司婆,白蛇名为白九娘子,是她供奉的仙家。

那次会面极为短暂,施黛没机会看柳如棠出手,只记得……

白九娘子的捧哏很有一手。

施黛看了看柳如棠手里的话本。

正是不久前风靡全长安的虐恋大戏,《复生吧,我的爱人》。

“这次的案子,你们知道大概吧?”

将袖珍话本收入衣袖的口袋,柳如棠拿出几份卷宗:“这是大理寺查来的情报,你们看看。”

她与沈流霜同在镇厄司当差,是关系不错的好友,受沈流霜影响,偶尔会看些话本子。

当然,仅限于办案之外的时间。柳如棠性子直率、雷厉风行,在镇厄司里,效率是出了名的高。

施黛接下卷宗,仔细看过一遍。

卷宗里的信息与白轻所言相差无几,数名女子失踪,年龄上至四十多岁的妇人,下至六七岁孩童,参差不齐。

失踪者的身份千差万别,大多数属于孤苦一身的流浪之人,除此之外,还有商贾人家的女儿、贫寒人家的妻子,找不到共性。

“最古怪的,是报案的那户人家。”

施黛想了想:“其余失踪者的家人都声称曾被鬼影威胁,唯独这户没有……会不会压根是两起不同的案子?见到鬼影的那些人家是妖邪作乱,报案的这家,女儿纯粹是被人拐走的。”

只不过刚好都是失踪案,又恰巧发生在同一时间,所以被混在一起,当作一起连环案件了。

“有可能。”

沈流霜道:“这桩案子目前没有线索,不妨再去细细盘问一番。”

几人一拍即合,决定先去报案的人家问问来龙去脉。

“话说回来,”走在前往大安坊的路上,柳如棠好奇道,“你们的队名叫什么?”

江白砚本是垂着眸缓步前行,闻声眼睫一颤。

他决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假装失聪。

这可就问对地方了!

阎清欢饱读话本,憧憬过无数侠气万丈的场景,其中最期待的,就是报上自己名号的瞬间。

铿锵有力,字字如刀,邪魔鬼怪闻风丧胆。

多帅气!

兴冲冲搓了搓手,阎清欢挺直脊背:“【别和我们作队】!”

柳如棠:?

柳如棠:“谁要和你们作对?”

“不是不是。”

阎清欢挠头:“是【别和我们作队】。”

柳如棠:???

柳如棠:“我也没和你们作对啊!”

白九娘子轻嘶一声:“您等会儿,这是——?”

施黛扶额:“我们的队名,叫【别和我们作队】。”

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白九娘子蛇瞳一晃:“啊?这种事儿,没听说过!”

柳如棠:确实没听说过!

能取出这种名字,她这几位新队友,应该是正经人……吧?

目光一动,柳如棠决定重新审视眼前几人。

沈流霜她认识,实力极强,性子也不错,温温和和。

施黛看上去是个活泼大方的小姑娘,总是笑盈盈的,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阎清欢,典型富家公子哥,为人谦逊有礼,也喜欢看话本子。

至于江白砚……

柳如棠侧过视线。

他今日着了件素白衣衫,身形挺拔,侧脸轮廓棱角分明,好似水墨画里匀出的一线,内敛却锋利。

此人是镇厄司中的翘楚,来司中没多久,便接连破获大案,降伏过诸多妖物。

绝对万分靠谱。

柳如棠稍稍心安。

只是起了个特立独行的名字罢了,她的队友们,应当很靠得住。

“你们的队伍,”施黛问,“叫什么?”

柳如棠一笑:“【踏莎行】。”

踏莎行,春日踏青草而行,自有潇洒不羁之意。

话音方落,就听白九娘子长叹一声:“您说气不气吧,和城里一家修鞋铺子撞了名儿,每回掏出腰牌,对面都得回上一句‘不修鞋’。”

柳如棠:……

能不提这事吗?

一路来到大安坊,循着卷宗上的地址,一行人抵达民宅之前。

这是座白墙黑瓦的普通院落,因女儿无端失踪,门户紧闭,凄清萧索。

柳如棠是老手,轻车熟路敲响正门。

伴随咚咚敲门声响起,大门被吱呀打开,露出一张憔悴中年男人面孔。

“打搅了。”

柳如棠微微颔首,自腰间取下令牌,横在男人眼前。

镇厄司的小队腰牌古朴精致,以紫檀木为底,雕有繁复纹路,祥云缠绕间,隐约可见“镇厄”二字。

中央最为醒目的黑金行书,是每个队伍的专属名号。

男人定神一看,表情骤凝。

男人合拢大门:“不修鞋!”

“别别别!”

眼见他竟是要关门,阎清欢赶忙上前一步,掏出自己那块腰牌:“我们——”

好家伙。

木牌上明晃晃几个大字:【别和我们作队】。

男人骇然大惊:“你们修鞋还强买强卖的?!”

这就算跟他们作对了?!

江白砚:……

他很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个词语。

卧龙凤雏。

江白砚闭了闭眼,上前一步:“镇厄司办案。”

*

意识到原来是一场误会,中年男人涨红了脸,将几人迎进小院。

他名为冯栩,在茶楼里做杂役,女儿失踪后,娘子发了热病,正在里屋休息。

“几位大人,千万要为我们做主啊。”

提及失踪的女儿,冯栩红了眼眶:“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她那夜说要出去买糖吃……我应当陪着她的。”

施黛看了看卷宗。

冯栩的女儿名叫冯露,十五岁。

十五岁的年纪,不可能因为买糖走丢,想必是出事了。

“据我们所知,其他失踪女子的家人,都曾见过鬼影。”

柳如棠道:“你们家中,没发生任何奇怪的事吗?”

冯栩摇头:“不曾。”

顿了顿,小心翼翼补充一句:“我和娘子寻露露整整一夜,第二日,娘子染上热病。这、这样算吗?”

如果厉鬼的报复,只是让人生一场热病,这鬼未免太没面子了。

不过……也有鬼魅作祟的可能。

施黛问:“能让我们见见尊夫人吗?”

冯栩自是点头答应,将几人领进里屋。

这个家不大,好在处处整理得井井有条,正堂木桌上,摆放着一个初具形态的风筝骨架。

冯栩眼眶微红:“是给露露做的。开春后,本打算带她去城郊放风筝。”

进入冯家卧房,床榻上,躺着位双目紧闭、面有潮红的中年妇人。

“嘶嘶。”

白九娘子探出脑袋,红眸闪动:“普通热病而已,并无妖气。”

白九娘子本身是山中精怪,又苦苦修炼百年,对于妖气,有十分敏锐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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