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阿仓那么热情是为了推销的裴歌离表情有点唏嘘，悠然长叹着。

“我还是没学到精髓。”

近两年，他都在外面游历，偶尔隐藏身份，装作普通人混在人群中，学习着外界的一切。

那些人文故事，和书籍中的很不一样，只有真正进入其中，才能真切的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真实，而不是浮于书籍上的那些空洞记载。

不过看样子，还没学到家。

对于对方的自我调侃，陆韵笑了笑，她将纸张打开，便看到里面的画面。

那是一艘一看就很巨大又破烂的船只。

通体漆黑，屹立在渊海上，画面上看着，仿佛和背后那宽阔的渊海融为一体。

这艘船，怎么看都像是废弃物品。

船帆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撕裂的洞。

船板上那些结构，不少都断裂开，就连那船舱，差不多和水海面齐平的地方，破开好大一个口子。

这让人很难不怀疑，这艘船真的能在渊海上航行吗。

陆韵伸手摸了摸那艘鬼船，她抬起手指，感受到指尖一股子的湿润。

潮湿而阴暗的，带着大海的咸腥味。

可谁敢将那渊海，当做普通的大海来对待呢。

“这东西……”

裴歌离皱眉，他将东西拿过来，掌心中飘出圣地的圣火。

那是一朵洁白而圣洁的火焰，只是看着，就能感受这圣火的纯粹和干净。

属于浮沉烬的力量，足以去伪存真。

火焰将纸张点燃，被火焰覆盖的纸张却并未化作黑灰消失，而是保持原样。

不过上面的画面倒是有所改变。

还是那艘鬼船，体型和破烂的外表没怎么改变。

可裴歌离清楚的看到，那艘船的船体上，似乎禁锢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在船板上咆哮着，嘶吼着，想要脱离这艘船的控制却又不断被拉扯回去。

灵魂?

一艘鬼船，也有拥有灵魂吗。

“这是什么？”

陆韵手指点在船板上的某一处。

那里堆积着一堆箱子。

而在箱子的缝隙中，隐约有一张脸露出来，那是一个苍白而麻木的脸。

因为木箱的遮挡，只能看到一只眼睛。

从那只眼睛中，陆韵所感觉到的，是冰冷而残暴的气息。

再细看，却发现，那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那张脸的位置，其实是后面另外一个箱子。

可陆韵和裴歌离都知道，那惊悚的一眼，不是错觉。

两人非常默契的朝着阿仓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对方并未走远，正在和其余人兜售着鬼船的消息。

等对方送走另外一个客人后，两人重新走过去。

“能告诉我，这幅画是谁画的嘛？”陆韵递过去灵石询问着阿仓。

画出这幅画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仔细看看，你就会发现，这幅画的视角非常近，且非常的具体仔细，乃至鬼船上一些小小的细节像是亲眼看到过般。

这人，近距离接触过鬼船。

甚至是，对方曾经登上过鬼船。

“啊，是海爷爷。”

“呐，海爷爷的家就在那边。”

阿仓也没隐瞒，指了个方向，顺着看过去，能看到一个茅草屋。

村落不大，所以里面的村民大多比邻而居，可这位海爷爷的住所，相对独立，和村落其余村民拉开距离，更靠近渊海的方向。

非常好认。

“多谢。”

道谢后，两人往那边走去。

外表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院落，篱笆不高，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对方很有闲情逸致，院子里种着不少的蔬菜，看那长势，是有人精心呵护的。

陆韵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等了一会，院子里还是安安静静的。

裴歌离这才将灵识探进去，而后对陆韵摇摇头。

“里面没人，估计是出去了。”

人不在家，他们也不好直接进去，陆韵干脆沿着这屋子走了一圈，到达后院后，她看到能装得下一个人的水池，里面装满了水。

是……海水，来自渊海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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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各方聚首

“两位，是在找老朽吗？”

在两人查看时，身后冒出来一道声音，犹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到达，两人目光交错而过，看到了彼此的震惊。

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到来。

两人转身，就见到了那位老人。

背着手，满脸的沧桑，可见岁年，让人惊讶的是，海爷爷的那双眼睛，像是蒙着一层灰膜。

可看对方行走却自如的很，不像被影响到。

“您是海爷爷？”

裴歌离问着，勾着唇，圣地之人的功法特殊，最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是我。”

海爷爷点着头：“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情？”

裴歌离将那张画拿了出来，画纸上，那艘鬼船活灵活现。

“阿仓告诉我们，这幅画是您画出来的。”

海爷爷没动，就着裴歌离的手看着那画纸，在见到上方那活化的鬼船后，呵呵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其实也没什么秘密。”

“画纸上的墨汁比较特殊，里面含有鲛人的血肉，能将作画之人看到的场景真实呈现。”

“又因为鲛人足够狡猾，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欺骗性，连带着他们的血肉也有这个作用，没注意到这一点的，看到的就是普通的鬼船，若是像你们一般注意到了，见到的就是这般。”

“唉，这几天怎么有这么多人来问这个问题啊？”

看海爷爷的态度，他们不是第一批找过来的人，不过这话令人深思。

“鲛人真的存在吗？”

裴歌离好奇问着。

“当然。”海爷爷指了指那片海，从这里看过去，没有阻拦，更能看清渊海的广袤。

“就在那里呢。”

“我们生活在这里，多多少少都见到一些渊海的种族，不过我运气好，见到了本该生活在渊海最深处的鲛人。”

“鲛人……真美啊。”

海爷爷说着，好似陷在回忆中，那苍老的脸上所浮现的震撼，恍如当年初见时。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晚上，月亮很美，清凌凌的，就落在那片海上。”

“我就站在这里，看到鲛人从渊海中走来，身体像是披着一层月光。”

“那是一头还未成年的鲛人，体型小一点。”

“她就那么和我对视着。”

“不过那个时候我也很小，我又害怕，又兴奋，不自觉想要靠近，结果将她吓走了。”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要是那个时候，我小心一点，谨慎一点，说不得会和对方成为朋友呢。”

说话间，海爷爷带着人走到了正门。

门推开，海爷爷站在门内问着：“两位要进来坐坐吗，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热情的邀请，再看海爷爷本身，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在对方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灵力。

被篱笆围着的院落中，一座茅草屋坐落这，简简单单，最朴素不过。

看一眼，再看一眼。

陆韵心中升起了一种念想。

要不，进去坐坐吧。

就在这念想出现的刹那，陆韵眸光轻颤，如墨的眼底被冰霜覆盖，脑袋瞬间清明过来。

她后退一步，微笑道。

“多谢您老解惑，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做，就不叨扰您了。”

“告辞。”

带着裴歌离，陆韵快速离开，直到离开那位海爷爷的视线范围中。

两人重新找了个地方，从这个，能看到那个房子的一角。

“你感觉到没？”

陆韵问着。

在刚刚那一瞬，她就像是中了魅术一样，非常想顺从对方进去坐不坐。

剑修强大的心境在那冲击下都生起了涟漪，让陆韵警觉不已。

倒是裴歌离，摇了摇头。

他的掌心中飘着一团火焰，浮沉烬袅袅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