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翻译官(237)
回到自己房间没一会儿,晓玲就来了。
她一眼就看到我戴在身上的翡翠项链,着实艳羡了好一通,之后才试探着问:“秋童,你和王爷……”
我有点不好意思。
就像分手后好闺蜜陪着你哭,一起骂前任,一转头,你却和前任复合了……
可是,一想到她骗我那件事,我又觉得,既然人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似乎也没必要和她解释。
没想到她眉眼一弯,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遇到真爱就扑上去呗!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真爱可能只有一次。说短不短,余生后悔,日日难熬。不过呢,你要记住,要是吃了亏,受了气,赶紧跑,可别跟他墨迹。你没有娘家管,我来管!”
啊,这是我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坚定地点头:“对,我要做你的后盾!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要变成一个可以保护你的人!”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多余的话毫无意义,唯有珍惜,感恩!
我想,我永远也戒不掉以真诚心的心对待每一个善良美好的姑娘,她们固然各有各的立场,却像一个个宝藏,闪闪发光地提醒我,我们这个群体不该被当作附属品,把忍辱负重当成美德,我们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为她们创造一个宽松的社会环境,是我毕生奋斗目标。
我们横躺在床上,抬起脚抵在墙上,说了大半夜悄悄话,像所有闺蜜那样,她‘审问’我究竟为什么被雍亲王打动,让我比较十四爷、廖小爷,甚至居生和雍亲王的区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感情观被我篡改过,她能get我每一个雷点和期待,因此完全理解我最后的选择。
“殷素素为张翠山改邪归正,却被正派逼上绝路。爱一个人,应该爱她本来的样子。十四爷一直想改变你,廖小爷为你完全失去了自己,居生根本没认识真正的你,他们的爱都不会长久。你和雍亲王是幸运的,你们既互补,又相似,几乎不需要为对方做出任何改变,就能相处融洽。”
晓玲现在说话简直就像情感专家一样,还是纯理论型的。
被她感染,我也变得‘哲学’起来:“其实我们之间还面临很多不可解的现实问题,能走多远,就是个未知数。不过,人生就是这样,我们连自己能活到哪一天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被没有发生的事吓到不敢正视当下的心境呢?”
黑暗中,晓玲点点头,“是啊,我表姐的未婚夫高中榜眼,人人称羡,她却在出嫁前三天失足跌下桥没了。人生无常,得到和失去,本就是不可预料的事。难得你有勇气和机会选择自己喜欢的,没道理畏首畏尾。至于你所说的现实问题,雍亲王不是说过,他会克服万难来到你身边,你就拭目以待好了。如果解决不了,那么失去一个言而无信的男人,也不是坏事。”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晓玲,我跟你说过,要在《江南商报》上设立一个女作家专栏,不限题材,重要的是,向全社会发出女人的声音。一开始我想邀请四姑娘做第一个专栏作家,但她的品德和思想高度,显然比你差远了,现在我诚挚地向你发出邀请,请你认真考虑一下好吗?”
晓玲只沉默了一分多钟就问:“我要取个别名,还是以本名写?”
“还是取个笔名吧,这世上千人千态,你根本不知道读你文章的是什么人,有过怎样的人生经历,刚开始发表文章,也不知道大众的容忍度在哪里,很可能会被误解谩骂,如果那些人找到年家,骚扰你伤害你,是很可怕的。”
晓玲不解道:“我只谈诗词赋论也会被骂吗?”
“就算你说太阳是圆的,都会有人骂你。就像四姑娘,年漱玉,这世上总有人莫名其妙地恨我们,因为恨,扭曲我们的言论,想方设法把我们拉到她的泥坑里,穷追不舍地谩骂我们。但我们要允许不一样的观点存在,否则我们和她们就成了一类人。所以,你首先要有个别名,其次,要做好听到不同声音的准备。”
“我不理她们就是。就像你不理会年漱玉一样,她肯定知道自己不配和你说话,所以才抓住机会,拼命吸引你注意。”
我们花了半个时辰敲定了史上第一个专栏女作家的笔名——照清女士。
取意照亮大清。
在这个漆黑的夜里,一个小小的油灯,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点亮了。
晓玲干脆不睡了,直接爬起来点灯磨墨,写下第一篇专栏文章。
题目叫:男人犯罪,该不该牵连女眷。
哇哦,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一问才知,在我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她和为父伸冤的聂冰卿引为知己,深深同情她的遭遇,为无数坠入深渊的官家小姐胆寒,因此萌生了这个疑问。
等她写完,我恨不得一个字都不改,立刻交给靳驰登报。
这时候鸡叫声响起,我才想起来,今天还有要事——技术发布会。
对了,要让商报大规模铺展,我首先要解决印刷问题。
第163章
1715年11月8日 康熙五十四年 九月二十八阴
“胡掌柜出价, 八百两!”
“白掌柜竞价,八百五十两!”
“纪掌柜竞价,一千两!”
技术发布会现场, 在我展示完石墨印刷后,我的代理人——泛泛书海的老板常友, 便把招股说明分发下去。
过了两个多时辰, 等在场的投资人问清楚细节,而我的嗓子彻底哑掉之后,流程终于进入竞价阶段。
根据陈西的测算, 要把报纸铺满江南,前三个月我们需要至少五万两银子, 其中大头是原材料和运输, 还有一部分在经销上;
纸张不必说, 在石墨印刷形成规模之前,印染原材料的价格打不下来;现在到处开印刷厂也不切实际,得在大厂印好, 往外运,运输的费用少不了;再者,经销上虽然有了点石书局, 但大多数平民不进书店, 还是得有报童, 雇佣报童的费用也不可小觑。
目前谈下来的广告赞助才几千辆银子, 少不了以厂养报,所以今天招募资金股的压力很大。
我以技术入股, 占股百分之五十一, 剩下百分之四十九,预计招募不超过五个股东, 以竞价方式选出,以最终的出资金额决定占股比例,平均下来,每个股东要出资一万两,从几百两开始往上喊,实在太慢。
“陈老板竞价,三千两。”
陈西——混在人群里的一号托,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
紧接着,二号托也出价:三千五百两。
不一会儿,平静的老板们就躁动起来,积极跟进。
到了八千两这个瓶颈,坐在最后面的雍亲王伸了伸手,身边的严三思立即叫道:“一万五千两。”
甚至还当场掏出了银票。
本来打扮成富商的他难掩贵气超然,和老板们的气质迥然格格不入,手里抓着大把银票往前一送,顿时就有‘人傻钱多’的感觉了。
老板们目瞪口呆,忙不迭伸手去拦:“等等,谁说这个名额就给你了!”
现场顿时吵吵嚷嚷,乱得像个菜市场。
我写了张条给常友,片刻后,他重重敲了声拍卖槌,高声喝道:“各位掌柜请安静,咱们事先说的很清楚,价高者得。这位爷出价远高诸位,如果没有比他高的,那么第一个股东名额就是他的了。我最后再叫三次价,一万五千两一次,一万五千两两次,一万五千两……”
“我出两万两!”忽然一声爆喝,一个腰比桶粗的‘员外’嚯地站起,朝前后左右下抱了抱拳,得意道:“诸位,爷在秦淮河上风流一夜都少不了这个数,这么好的买卖,傻子才不舍得投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