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了经过药物治疗已经平静地像个植物人的席月沁，和陆千珣。

陆千珣坐在椅上，垂眸看了眼直勾勾地盯着地面的女子，眼神从她被捆在床上的手腕划过，不知为何，他心中泛起了一丝凉意。

他想起了呲出陆海生喉咙的鲜血。

那会不会.....也差点成了他的结局？

陆千珣自嘲地笑了一笑。

他坐在病房里，等待着给他发了消息，正在赶来路上的姚临，然后脖颈上，就多出了一分冷意。

一根粗长的针管，正戳在他的喉咙处。

这是医生们给席月沁注射安定剂之后，席月沁偷偷藏起来的一根针管。

那些医生回去清点药品之后，肯定会很快发现有针管丢失，但是在那之前，她大概已经杀了陆千珣了。

面对着已经杀死一人的威胁，陆千珣的喉咙微微耸了一耸，还算淡定地陈述道。“你果然.....不是完全痴傻的，母亲。”

他见证了席月沁杀了陆海生的过程，她当时眼神里闪烁的光，完全和正常人一样。

“你知道，还不告诉警察？还敢和我一个人呆在同一个病房？”“席月沁”冷声反问道。

“陆海生本来就死有余辜，您是精神病患者，您的身份让你做了很多人想做，但是又不敢直接做的事......就算有怀疑，我也没有理由主动说出来。”

“至于为什么要和您呆在一个病房。”陆千珣深究了一下自己的心理历程而后道。“大概是因为，您是我的养母。”

养母是让他拥有现在的人生的主要原因。

她真要杀了他，他把这条命还给养母也是理所当然的吧？陆千珣想着。

“席月沁”冷笑了一声，“可惜我不是你的养母。”

“你的养母，早就在大脑前额叶手术时，就死在了手术台上。”席月沁的口吻淡漠。

“我想杀你，也不是因为我在发疯、我要复仇。”

“那是为了什么？”陆千珣追问道。

他总要死个明白。

“我想杀了你，是为了我唯一的孩子，姚临。”

听到姚临的名字，一贯淡定的陆千珣，瞳孔终是微微一颤。

第89章

席月沁知道陆千珣是世界支柱,在小说结束前，杀了他，世界意志会强行结束这个世界,把一切恢复如初。

但是她一点也不在乎。

她见过姚临了,她知道她已经促成了一个究极的人工智能体诞生,继续或者不继续这个世界,是否让世界恢复如初，对她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

席月沁正要动手,医院的大门就被人强行推了开来,姚临站在门外，伸手阻止道。

“住手！”

姚临的命令不仅仅是语言上的，更是化作了一种机械数据传入了席月沁的脑海，这是他们机器人共同的数据语言,可以快速地制止她。

席月沁转头看向姚临,眸中满眼的惊喜,“孩子？！”

席月沁的手没有离开陆千珣,但是身体是倾向他的,眼神中满怀着略显病态的痴狂,这是情感部的AI陷入混乱的典型表现。

“我终于找到你了。”

“母亲......”姚临也觉得能问清自己的诞生过程是一件好事,如果他的母亲不威胁到陆千珣的生命，那一定是一件更好的事....

姚临深蹙着眉。

见姚临深沉地凝视着自己的动作，席月沁温柔地道。

“你来的有点早了。”

“这是我最想送给你的一份礼物。”

“人类的爱情。”

“......”姚临茫然地看着他这个血缘还有各种意义上的母亲。

人类的爱情？

席月沁柔情似水地道。

“人类的感情是机器人无法衡量，无法量化的......无色无味的东西。”

“这是，姚深,一直想要的东西。”

鲜血好像能留下人类最爱他们的片刻瞬间，席月沁觉得把这东西作为给自己孩子的见面礼最合适不过了。

席月沁的针尖划过陆千珣凸起的喉结,划出一道红痕，姚临尽力跟上了母亲的脑回路，理解了，在她眼中鲜血和爱情是一码事之后，劝慰道。

“母亲，我不需要他用死亡来证明爱我。”

“如果非要用这种事来证明，他应该也证明过一回了。”

姚临越过母亲身躯看向怔然的陆千珣。他不明白姚临说的，自己用死亡证明过是什么意思？

因为姚临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他的前世，还有他是他制作出来的机器人。

姚临轻抿住了唇，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母亲面前，手指捏了捏母亲的手腕，轻轻松松就卸下了她危险的武器，将陆千珣解救了下来。

把母亲半搂在了怀中。

和姚临一起靠坐在病床上，席月沁很快就宁静了下来。

医院给的安定，还是起了作用，女子在安心的环境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忧心地看了眼女子，这才抬眸看向了陆千珣。

他们两对视一眼，便知道了对方心中所想。

他们需要谈谈。

............

门外都是想要大新闻的记者，陆千珣和姚临绕了个小路，并排走进了医院的小路上。

许久不见，但他们也没有像其他爱侣那样干柴烈火，马上就如胶似漆地先亲昵几番，这不符合姚临的性格，而陆千珣也了解姚临，也不会忽然动手动脚。

随着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也越来越像相敬如宾的老夫老妻。

并排走在一起时，只有一股熟稔的气息在两人周身环绕，他们没有牵手，胳膊肘偶尔碰在一起，便能感觉到亲昵。

姚临兜着手，望着医院的绿植，不禁回想起了在全息游戏中被毁灭的绿星，也是如此枝繁叶茂。

但是他们的状况比全息网游中那个即将毁灭的星球要好太多了，至少离开这个即将被冰封的世界，他们还是有处可去的。

姚临轻垂着头，发丝落在额前，轻声道，“你也看见了，“席月沁”是有点不一样的。”

“她和我一样，都是穿入这个世界的机器人。”

“不过......现在，她的数据有点不正常了。”

这是姚临刚刚才发现的事。

人类有人类的疯法，机器人也有机器人的疯法。

低阶机器人的程序一旦错误，就有可能做出各种洋相百出的事。

像他们这样智能水平比较高的机器人，一般不会因为普通的程序错误变得癫狂......

他的母亲变成现在这样，大概是因为神经元出了问题。

这个世界曾经轮回过两回，如果姚深也是他，那么他的母亲应该在这个世界里停留了两世了。

一个穿书局机器人，没有回归穿书局，反倒一直藏在这本书里，肯定会有问题，她就好像一个在已经关机了的电脑里继续徘徊的幽灵，无论是关机还是开机重启的，都将对她产生不可逆转的损伤。

这是姚临没有想到的。

若是母亲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只是想要一个可以自由穿梭在不同维度世界、不受穿书局掌控的机器人。

她应该在上一世的故事结束后，就立刻回到穿书局的.....这样她的意识才不会受损。

【可能是因为她也产生了感情，有了类似母爱的情绪，知道你不会完全离世，所以特意留在了上一世等着你。姚临你也知道啦，我们穿书局情感部的机器人，本来就是很有可能产生感情的。】

姚临听到这个声音也是愣了一下。

【系统？】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了，在全息游戏里，倒是全息姚深出现的更多一些，他都快忘了他还带了一个情感部工作人员做系统。

【没错，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回来了哈哈哈！宿主，你想我了吗？】

【......】

【好了不用说了，太打击人了，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其实却是也有一点，因为系统只是用来帮助姚临发展感情线的，让他的人类身份不要太早露馅的协助者，在姚临越来越像人类之后，他也就渐渐失去了存在的理由，姚临自己也能处理好生活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