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表哥(8)

若关素这话是对上辈子的随宁说,随宁或许未来几天里都会睡不安稳,顾着让人试探太子和太后那边的消息。

但现在的随宁只嫣然而笑:“若能有一个像关姑娘这样怀才抱德的表嫂,我倒是高兴的。”

关素一愣,她脸颊突然泛红,说了一声胡闹后就匆匆走开,留下随宁静静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

太子在男女之事上并不上心,他见多了宫里争斗,厌恶处理女人间的争风吃醋,所以他以后有——并且也只会有一位太子妃。

旁人觉得随宁迟早会成为他宠妃的想法,也不过是个没有根据的揣测。

她表哥少年意气,高大威猛,该有一个会带来帮助的贤内助。

随宁去同好友聚聚,让侍卫在楼下守着不必跟上前。

楼上的茶楼管事抱着本账簿,等候在无人角落里,见随宁过来便把东西给了她。

随宁接过账簿,放进袖中,这座茶楼一年前就已经在她名下,平时打探消息,连太子也不知道,也没必要让他知道。

她上楼跟好友打了会牌,直到深夜才离开。

马车摇摇晃晃驶离,随宁今天遇到的事都费心神,在外面待的时间又长,加上她前阵子才病过一场,随宁趴在回去的马车上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就见自己身上又披上一件狐绒大氅。

太子撑头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打哈欠,拿着她带回来的花灯上下研究了便,问:“随宁,今天玩了什么这么累?马车这么晃悠都睡得着,还买这么漂亮的花灯,难不成是有心仪郎君了?”

随宁愣怔,她没说话,反而抬手拂开帘子,冷风呼啸进来,把人困意吹散一半,她又去掐着自己脸颊,以为自己还在做上辈子被送去江南路上的梦。

太子懒懒说:“行了,我是回来路上凑巧路过遇到你,没想到你倒睡得香,怎么叫都叫不醒。”

随宁瞬间扑到他的怀里,身体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第10章

马车里挂着几盏琉璃灯,明净透亮,随宁刚才那突然的一扑,连楚及徽都没有预料到。

他手张开着,任她扑在自己怀里,良久之后才开口问:“出什么事?”

这世上想要欺负随宁的人,都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斤两,说穿了,她出去代表的是楚及徽脸面。

随宁纤细手指慢慢攥紧他身后袍子,指尖用力得快要掐进血肉。

却一句话也没有回。

随宁在被带进东宫之前,曾被说过天煞孤星。

她四月出世,八月母亲因病病逝,两岁时父亲出宫办事掉下悬崖尸骨无存,祖父大受打击,撒手人寰。

二房二叔世袭爵位,只他无功无德,降爵位一等为侯位。

从那一刻开始,随宁便没有家了。

她只是寄居在随家,被堂姐妹欺负的对象。

二夫人养着她,是碍着她老国公孙女身份,盼她长大出嫁,日后便不会有什么人提二房是过继来的。

她还没享过随家两天福,就已经开始被家里长辈当成联姻工具物色未来丈夫。

直到随宁四岁那年,太子出宫游玩,机缘巧合之下听到随宁存在,过来探望,就这么巧看到随宁大堂姐生气推她。

小小的随宁没站稳,头磕到石头上,满头都是血。

仅仅因为她弄脏了大堂姐衣服。

那时候太子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年纪,见此场景勃然大怒,随家遭殃,大堂姐进了姑子庙,二夫人被说为不慈,多年都不敢出门参加宴会。

后来,便是众所周知的太子养了个小表妹在东宫。时隔多年过去,世上已经没人会再在随宁背后议论克父克母,他们是在忌惮谁给她的宠爱,不言而喻。

楚及徽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随宁声音,也没再逼问。

马车外时而还有寒风吹起,他捡起自己的氅衣披在她瘦弱身体上,说:“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连你二婶都知道透过我好办事,特地觍着脸来东宫找你行方便,怎么到你这就开始学着沉默是金,表哥是骂过人,但什么时候骂过你?”

他总是爱这样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天塌下来有他顶着,让她有事就说,随宁不说,他又喜欢背后派人去调查谁惹她不高兴。

随宁身体慢慢平静下来,她轻声道:“我给你惹祸了,今天沉王府李侧妃呛我,我呛回去了,可能会让她丢面子。”

沉王府和东宫明面上越不合,就越会有皇子想拉拢沉王这位皇叔。

可随宁想让李侧妃在后面推一把。

楚及徽乐了,手指顺着她的头发,低头说:“惹了就惹了,沉王我都不曾怕,她一个小小侧妃算得了什么祸?再说你一个小姑娘,她跟你计较是她心胸狭隘,你愧疚什么?”

随宁头还埋在他胸膛里,心想倘若他知道是她先故意生事,恐怕就不会觉得她一个小姑娘纯善。

“今天我还出去走了走,看见繁华灯火下有人乞讨,”她闷声道,“只想春日早到,让人不必困苦于饥寒交迫。”

她这盏花灯是为沉王而买的,明面上赠出一盏给街上卖花卖不出的小女孩,旁人只会认为她见到困苦百姓又心软了。

除了早就盯着她的李侧妃,没人会深究她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楚及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放心吧,父皇今天出三道谜,就是想看民间有没有什么有识之士,被带进宫面圣那个人还不错,有点想法。”

随宁轻叹,寒门出身的未来状元郎,自是有些真才实学在手。

太子在男子里也是高大那一种,他手搂着随宁,便更显得她纤细。随宁心里有很多话想告诉楚及徽,只不过话临出口,又变成了今天在外遇到的那些小事。

她终究没办法让他知道未来。

楚及徽捏着她的头发把玩,倒也不嫌烦,甚至惋惜今年没空,要不然就陪着她去走走了。

随宁慢慢闭上眸,萧玉没出现前,他会只陪着她,但萧玉出现后,他们便再也回不到从前。

等马车停下来时,楚及徽先下去,要把她扶下来,就有管事就过来,小心翼翼对楚及徽道:“禀殿下,萧小姐回了,托人给这边送了套茶具,但太监手抖摔坏了。”

楚及徽微偏头,还没说话,随宁白皙手指便轻扶着他的手腕,踩着圆凳走了下来。

管事这才发现她在,登时有些惊慌失措。

东宫这边谁不清楚表小姐喜欢太子,在她面前明目张胆提萧玉,明摆着是想惹她厌恶。

门口灯笼高挂,照着旁人脸色各异,但随宁没说什么,她只轻轻朝楚及徽福身告退,先行告退。

楚及徽看了一眼随宁,点了两个丫鬟送她回去,说东西随主人,萧玉自己也是咋呼性子,摔了就摔了,别让她知道就行。

随宁轻按着被放到怀里的账簿,东宫主子里只有随宁爱喝茶,楚及徽书房摆的茶具都是等着她来摆弄,萧玉特意送这一套,只能是想和她较劲。

她莲步回到自己院子,被丫鬟们簇拥着回房后,便倚坐在罗汉榻上,按着昏胀的额头,喝下一碗驱寒暖身的热汤。

她身上还披着太子大氅,连头发丝都仿佛还残留被握在他手里把玩的感觉。

嬷嬷问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

她轻摆着手,道:“不必。”

随宁有时候会觉得她和楚及徽是彼此的依赖,可到头来或许只有她在没用地依赖他。

好在她已经不会再缠着他。

……

随宁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买的花灯落在马车上。

老嬷嬷为她更衣,告诉她太子昨晚上就来过消息,说把她的花灯放书房了,要她以后再去他书房取。

随宁理着衣袖,轻道:“他白天都不在,过些日子我再去吧,让人备马车,我回随府一趟。”

老嬷嬷愣了愣,问:“姑娘回去做什么?是不是随家那边又开始说什么话威胁?要不还是等太子殿下回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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