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南星淡淡应了声，他挣开时秋的搀扶，开始观察四周。

这个地方前几天晚上他还没来过。

时秋见他对自己的伤口放任不管，忍不住看了眼手心，刚才只是简单的接触，就给他染了大片血迹。

这么重的伤，季南星是铜墙铁壁不成。

“你的伤，不处理一下吗？”时秋小心翼翼出声。

“不用。”季南星拒绝道。

他们被管家丢进来的地方似乎是一间地下室，这一点，时秋是从昏暗的环境，以及墙壁特点得出的结论。

房间里很是诡异，一盏油灯，地板、天花板、四面墙壁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难以看清的符号，用的血淋淋的颜料颜色，扭曲可怕。

他们站的地方正好是房间的正中心，就像是有意让他们落在这个位置一样，脚底下又正好画着一个大圈。

时秋忽然眼神一凝。

脚下的这些线条好像在动，仿佛活过来了一样。

因为本来就是红色的颜料，时秋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来，直到他顺着那些正在动的线条，找到了根源——

是季南星站着的地方！

也是现在，时秋才发现，季南星从落地到现在根本没有移动过。他忽然蹲下来，凑近仔细看。

他没有看错，季南星的脚底下正闪烁着淡淡的红光，红色的符号线条像是注入了源泉一般，一点点亮起，就像……阵法被开启了似的！

想法刚产生，时秋的脑袋里就多了一道声音：

【恭喜玩家成功完成支线任务二：找到阵法阵眼】

【积分奖励将会在副本结束后进行结算】

时秋试着自己动了动，他却是毫无阻碍地出了阵法阵眼，而流动的线条也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停止或停顿。

“这是怎么回事？”时秋又走进来，语气惊慌：“地上的这些线条好像在动？”

季南星低头看了眼，“祭阵。”

“什么是祭阵？”时秋忽然心里有了点不安。他记得，剧情中季南星本来并不想和卓长宁合作的，但后面却突然改了主意……

和这个有关系吗？

像是为了验证什么，时秋听到季南星道：“献祭一条人命，向邪神换取一个愿望。成功概率很低。”

“那你……”

“我是祭品。”季南星回得无波无澜，如同在谈论不相关人的命运一般。

时秋：“……”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季南星的情绪太淡了，简直不像个正常人。他好像根本没有害怕这种情绪。

“怎么样才能救你？”时秋紧抿唇问。

“你？”季南星就吐出一个字，但时秋已经从里面听到了满溢而出的轻蔑不解。

“我是很胆小，但我更怕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时秋捏了捏拳头，这次说的是完完全全的真话。

“不必。”季南星说：“你想查清的事情就在脚下。”

“你就是觉得我没用对吧……什么？你的意思是，顾钰也成为了祭品？”时秋顿住。

“嗯。”

时秋一直是垂着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刚才沾上的那些季南星的血都一起凝在指尖。

啪嗒——

落到地上的血滴并没有砸出血花，反而渐渐消融于线条中，随后，熟悉的动起来的线条再次发生。

时秋明白过来。

“它一直在吸你的血，不让你离开，对吗？”时秋蹙着眉，他不知道季南星不接受他的帮忙是不是已经有办法，面对视野中这些密密麻麻的、被激活得越来越多的线条，只觉得心里的不安一直在被扩大。

季南星没有搭话，而是闭上眼。

他身上的伤口很多，所以阵法吸收血液的速度也很快，短短一会儿功夫，本来就白的肤色更是透明了一分。

封闭的空间里，只有时秋一个人的声音。

他拿不准季南星的想法，但仅凭借刚才发生的事情，时秋就知道季南星并不是个会考虑太多的人。

他该不会是想将计就计，等幕后的人自己出来吧？

毕竟，他刚才就说了，这个阵法和杀死顾钰的人有关，说不定就是那个人布下的，那么，只要看到了凶手，他就可以提交答案通关。

就算藏在背后的人不出来，季南星身为NO.1，可能身上也会有什么保命的道具，可以在危急的时候用。

至于他，和季南星的交易本来就是想跟着他来调查顾钰的死因，季南星救不救他都不会违背交易内容。

也许他对季南星确实有一点不知名的助眠作用，但这不是一定要救他的理由。

他只能自救。

想到这里，时秋蓦地盘坐在地，眼睛看着那些已经动了大半的线条，目光逐渐变得果决。

他将手掌侧放在地上，用力磨了磨。

地面本来就是粗糙的，他这个身体皮肤又很薄，只是这么磨一磨就立刻感觉到了刺痛，火辣辣的。时秋没停，直到他用力握拳时也能挤出血才将自己的手就那样贴在线条上。

季南星倏然睁眼，低头看去。

旋即他蹲下来，拧眉，冷声道：“你在干嘛？”

时秋慢吞吞抬起头，他的一只手被地面紧紧吸附着，只能用另一只手擦眼泪，解释道：“我先代替你成为祭品，这样，你就可以想办法把我们两救出去了。”

如果季南星被困住，他一个人根本跑不出去，还不如让他来成为祭品，这样，季南星还能欠他一个人情——

如果他有自觉的话。

换做是其他玩家，时秋是不敢赌的。

但是季南星，就凭他刚才那些护着他的行为，时秋就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就算季南星不管他，他也不亏。

季南星无法理解眼前男生的想法，或者说，在无限世界，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罕见了，反正，他从来没遇见过这么蠢的。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黑眸幽幽地看着时秋，“你这是在找死？”

时秋一怔，迷茫地回看季南星，“……什么？”

季南星不咸不淡道：“这样死很丑。比刚才那个人还丑。”

时秋：“……”

时秋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自己在找死，他明明很想活着啊。

血液的流失令时秋眼前有点发黑，他胡乱又抹了把脸，“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季南星盯了他一会，时秋忍不住催促：“你能不能想办法，我腰好酸。”他这个姿势确实有点考验腰力，早知道刚才就磨其他地方了。

也不知道这个阵法是不是也挑血源，自从尝过了时秋的血，对于季南星的就开始弃之敝履，完全不接受了。

季南星敛眸，指尖出现傀儡丝，只不过与之前见过的不同，这一次的是黑色的。他操控着傀儡丝，精准落在某个点。

下一瞬间，刚好运转到这个点的血色光芒像是被截断一般，戛然而止，阵法被中断，重新陷入死寂。

时秋感觉到掌侧的吸附力消失，这才赶紧将手缩回来，缩到一半就被人抢过去。

季南星沉默地看着雪白的肌肤下，暗红发黑的伤口，隐隐有腐烂的迹象，深黑的眸中意味不明。

“原来你知道怎么让阵法停下来啊。”时秋松了口气。

季南星没回话，时秋慢慢反应过来，偷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依旧冷酷，唇却压得很平，像是生气了的样子。

“我是不是给你添乱了？”他有些心虚地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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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相信NO.1先生会理解的

天边露出一抹白, 庄园深处再次传来钟响。

涂满了血色符号的地下室渐渐化为虚无，两人重新出现在庄园某处。

庄园的白天与黑夜就像两个不相通的世界，以钟声为界, 来回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