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澜一直关心着他，在他上一个世界里，最后他选择自杀是因为不想浪费钱治疗了，为的是让他名下的资产能帮助更多人。在他死后，生前所有的资产全部捐了出去。

沈辰澜不能去评判他的选择，只是生气他总是把所有人都排在自己前头。

“我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而且我说的是实话。”陆闻笙也生气了，他眼位染上一抹红，不知道是委屈还是什么原因。

在他原来生活的世界里，他的父母是协约婚姻，家里面没有一丝人情味，在小时候都是请家教单独教他，直到大一点的时候才能离开家出去上学。在那种没有爱与温情的家庭氛围里长大，他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好人，就应该和他父母一样无情冷血才对。

他不敢往好的方面去解释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因为他胆怯承认自己存在温暖的一面，长久接受家庭冷暴力的他一直认为自己不配成为一个有血有肉，会帮助温暖他人的人。

明明是被冰封起来的一颗心脏，里面怎么可能会蕴藏火焰，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是沈辰澜说的那种把别人放在自己前面的人......

“闻笙，我求你了，这次别推开我了，我求求你，别再推开我......”沈辰澜保住陆闻笙，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话带着泣音。每每想起那年的情景，沈辰澜都会崩溃一次，像是心脏被绞裂的窒息，像是身体里的骨头被一块块弄下来的疼。

感受到肩膀上的湿意，陆闻笙呆在那里，好像有人为他哭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自己哭？

沈辰澜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君王，是权倾朝野的沈大人，是人人羡艳的神仙......

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这样一个如明月般的人物会为了自己哭？

“别......”陆闻笙想说别哭了，可是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话，声音哽咽住了，又呆呆地愣了几秒，才发现自己的脸颊两侧好像也有湿意。

自己这是，也哭了吗？

心为什么这样难受，是有什么疾病吗？陆闻笙也不知道思绪飘到哪里去了，脑子里说是空白但又好像缠着一缕缕难以解开的线，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两个人就这样状态也不知过了多久，陆闻笙心已经乱了，没人告诉他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怎么做才不会伤害到对方。

终于，沈辰澜抬起头，因为刚刚哭过，他的眼圈有些红。

从成为君王到后来得道成仙，他总共哭过两次，还都是因为同一个人。第一次是灵鹿灵力尽失，受罚堕入凡间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第二次是现在。

“对不起，我有些失控了，我会保护好你，哪怕也是灵力尽失我也不会让天道伤你分毫。但是我是不可能抛下你离开的，所以你也别推开我。”沈辰澜眼睛直勾勾盯着陆闻笙，让陆闻笙有些招架不住。

“那随便你吧，我之前的话只是说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陆闻笙躲开他的眼睛，状似无意地说道。

沈辰澜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又把头靠在陆闻笙肩膀上，这次是另一个肩膀。陆闻笙浑身僵硬住，没有动弹，让他靠着。

良久，沈辰澜才闷闷地说道：“我喜欢你，以前是我错了，明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却一直没说。”

“......”陆闻笙无言，其实他也喜欢沈辰澜，不是当初所谓的因为他外貌好看而一见钟情，那种莫名的悸动，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但是前途一片未知，目前的处境也是一片迷茫。

说实话，所有事情结束后他该去哪里也是未知，回到原来世界吗？可是原来世界他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沈辰澜已经被天道察觉，所以事情结束后他还能去自己的世界吗？

第七十四章

夕阳西下，逍羽和逍云也从集市上回来，他们把没卖完的货物用推车给推回来了。

今天因为东西多，所以时间要比平时晚一点，每个月最后五天是逍云学习的日子，那个时候他们也就不去集市上卖东西了。

“先生，我们回来了！”还没进门，逍云便在门口喊道。

“你啊，别那么急着喊，言白的眼睛看不到，着这样喊他急着出来给我们开门，万一受伤怎么办？”逍羽抬手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逍羽撇撇嘴，“知道了阿姐，现在阿姐都为了先生打我了。”

逍羽无奈笑笑，正在他们说话间，门被打开了。

“快进来吧，这一天辛苦你们了，饭食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在言白的眼睛里已经能看到他们俩人模糊的身影了，在吃下一粒药丸后，他的视力渐渐恢复了一些。

“言白，我说了，你安心等我们回来，要是伤到自己怎么办？”逍羽听说他准备好了饭食，不免有些担心，放下手里的东西后就上前扶着他。

“我眼睛已经能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了。”言白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们。

原本还在收拾东西的逍云手一顿，他诧异地看了一眼言白，只是一眼，然后就继续装作若无其事收拾东西。

“那太好了。”逍羽很为他高兴，自从言白的眼睛看不到东西以来，逍羽每日都在担心，一边担心他平时会不小心受伤，一边担心他会接受不了自己看不到。可是言白豁达惯了，一点也没表现出来消极的一面。

他们往屋子里走，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还冒着热气。

“先生，药丸给我看一下吧，我还是不放心那两个人。”吃完饭后，逍云问言白要药丸。

言白没有给他，只是说：“放心，药丸很正常，况且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又怎么会来害我。”

“那先生好了之后怎么办呢？要去参加云山大会吗？”

云山大会每五年举行一次，是每一位修道人翘首以盼的大会。云山大会期间可以相互比试也可以相互交流，若是运气好的话可以遇到高人指点，没准顿悟仙道后还可以得道成仙。

只不过修炼成仙的概率极小，并不轻松。有人恍惚半生求仙问道，最终一无所获。有人突然顿悟，在游历间睹世间苦楚，积累了善缘后才能得道成仙。

“去，不过是半月就能回来。”言白对成仙不感兴趣，人生恍恍不过数十载，虽有时也能享乐趣无穷，但长了也难免苦闷，若成了仙，长生不老，没准还有更加上位者拘束，那不更是无可奈何吗？

言白这样想，旁人并不会。逍云只知道去云山大会有可能得道成仙，没有谁不想成仙，所以他只认为言白也是有此意。

他与姐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自己与姐姐也是从小一起长大，自己最爱最敬的人也是姐姐，倘若言白此去就不回来了，那姐姐怎么办？

“行，我和逍云一起在家等你回来。”逍羽收拾着碗筷，还说道：“多准备些干粮带着，你这一去时间也算有些久了。”

“不行！”逍云突然喊道，他不想让言白离开。

两人同时转过头来看向他，眼里带着几分疑惑，“怎么了？”

“先生眼睛是被鬼气所伤，但是伤你的鬼还没有找到，怎么可以再瞎跑出去呢。”逍云急中生智，态度诚恳地说道。

“也对，”逍羽被他说的犹豫了一下，然后以商量似的口吻问道：“言白，要不再等下一次吧。”

言白摇头，那双眼睛通过模糊的身影勉强辨认出逍羽，他真诚看着逍羽，说道：“阿羽，这次错过要再等五年，我会小心的，别担心。”

逍羽支持他的决定，眼看自己亲爱的阿姐都这样说了，他纵使心里再怎么不满，也不能再去阻挠了。要是言白的眼睛一直没恢复就好了，逍云心想。

*

沈辰澜自从和陆闻笙诉说衷肠后，变得主动起来，原先还回去克制自己不要太接近闻笙，但现在已经不想再掩饰自己的内心了。

到了第四日，他们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找言白，这次逍羽和逍云也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