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红柳她——”辛云停下来，却见红柳的身子变得半透明起来，脆弱如蝉翼。

辛云冲过去，却不敢触碰红柳的身体，少女的身子这般虚弱，似乎吹一口气便能令她烟消云散。

辛云捂住嘴，抽抽搭搭地哭着：“你救她干嘛！”

“谁要你救了！”这句话却是红芙说的，她强撑着身子，推开辛云。她低头看着红柳，黑色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辛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颤抖着的肩膀。

“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谢你吗？”红芙恶狠狠地说着，却一把抓住红柳的手，莹润的白色光芒流进红柳的体内，缓解了她身体的消失速度。

“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地挡刀，你以为你身子是铁打的吗？”红芙声音凶狠，却开始抽噎起来，“我恨死你了！”

红柳虚弱地睁开眼，看着红芙，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阿姊，我好累……你放我走吧。”

红芙没有说话，倔强地朝红柳体内灌输灵力。

“她说，她想要去忘川，吃了迷魂汤，堕入轮回，痛痛快快地为自己活一场。”辛云轻声地道。

“如此，便如她所愿。”萧白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捻了个诀，红柳的身子化作一缕白烟，钻进他手中的白玉瓶中。

“不，我不要她离开我！”红芙疯狂地挥舞着手，企图抓住那缕白烟，却只能抓到虚无的阳光，她俯下身，痛哭起来。

这哭声如此撕心裂肺，辛云只觉得耳膜突突地跳动着，连地也晃动起来。

“不好，虚无之境快要坍塌了。”萧白抓紧辛云的手，搂她入怀，柔声道，“我们回家。”

“好。”辛云浅浅一笑，眼眸却看着匍匐在地的红芙，只见她四周的风景逐渐坍塌，被黑暗吞噬。

“她也是可怜之人。”

这句话飘散在黑暗之中，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第37章 恍如隔世

聒噪的蝉声如流水般灌进辛云耳中，空气里氤氲着湿润的草木清香。她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动了动手，风掀开窗帘，阳光倾泻进来，清澈而明亮，有些刺眼，辛云忍不住微眯了眼。

透过窗帘缝隙，可以看到天空高而远，几朵白云纠缠着飘过。

恍如隔世。

辛云掐了掐手，火辣辣的疼。她深吸了口气，甘甜的气息从鼻传输到肺，她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着，泵着温热的血液，运输到四肢百骸。

萧白低着头，关切地看着辛云。少女的鼻头微红，大大的眼睛沁了泪水，成了切切实实的一汪清泉。

他心头一紧，忍不住慢慢地抚上少女的额头，手心传来温热而湿润的触觉，有些黏——她光洁的额头已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男人手心炽热，热量透过额头渗进脑海深处。辛云看着萧白的眼睛，被所爱之人的眼眸注视，她方才觉得自己的生命依然鲜活。

活着，她还活着。

“大叔。”

“嗯。”

“大叔。”

“嗯。”

……

她乐此不疲地叫着，他不厌其烦地应着。两人目光相接，辛云终于忍不住傻笑起来，却被喉头涌起的酸涩一哽，咳嗽起来。

萧白眉头微皱，轻柔地扶起辛云，缓慢地抚着她的背：“傻丫头。”

“不傻。”辛云眨眨眼睛，鼻头泛起涟漪，笑起来，露出小巧的虎牙，“你的伤好了吗？”

萧白抚着辛云后背的手顿了一瞬，旋即他微笑道：“早已好了。”

“那就好。”辛云把头靠到车窗上，这样她便可以平视萧白，“大叔，你是怎么发现，呃，发现我被调包了的？”

萧白耳尖微红，他摸了摸鼻子，反问道：“丫头，我问你，你醒来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昂，我问你的伤势……”辛云眨眨眼睛，挑了挑眉，坏笑着看着萧白，“我懂了，红芙她没有问你的伤势……哈哈哈，大叔，你好自恋呀……”她抱着肚子笑得眼角泛出晶莹剔透的泪水来。

萧白摸着鼻子，无奈地看着面前笑得花枝乱颤的少女。

辛云笑够了，抹掉眼角的泪，微微抿了抿唇，轻声道：“你就那么自信？自信我一定会问你的伤势？你可是经常说我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我可不信你那么了解我……”

萧白微微挑眉，这傻丫头竟敢说不信他了解她？

男人的目光太过灼热，辛云心跳掉了半拍，旋即快速地跳起来，迫不及待地把血液泵到她的脸颊上。辛云只觉得脸颊又红又烫，她微抿着唇，假装去看窗外，为了掩饰羞涩，她故意提高了音量：“你快说，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萧白摸了摸鼻子，在心底叹了口气，这要他怎么说？当时假辛云醒来只字未提拢翠庵发生的事，更别提关心他的伤势。他那时便有些怀疑，但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彼时，他把辛云当成了个薄情寡义的傻丫头。谁知，后面那镜灵竟开始勾|引他，那时他才开始警惕起来，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散发着妖气铜镜……可镜灵借辛云身子调戏他的事，他也说不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