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和穿越笔记(106)

作者:沈慢慢 阅读记录

昨日,公主府门前的事没有再上演,平静如常。李纯更是高兴起来,饶有兴致地邀他一同去校武场,瞧一瞧府内侍卫们的校练。李危明白,她是有心想让他也一同下场与人比试,为的就是瞧瞧那些美男,挑一个,入幕之宾也未可知。

他恨透了这些事,拒绝道:“刚接手了吏部和工部,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不陪皇姐了。”

李纯搭了他一眼,那一眼不轻不重,却像根针,刺得他心慌眼花,手心下虚汗。

他从来没有拒绝的权利,在她面前,他也不习惯拒绝,只是有一就有二,他也没有第一次那般不适,那般难以抑制了。

李纯终究是摆摆手让他走了。

李危人还没进院子,吏部的折子如潮水一般递了进来,李纯的那些幕僚也像盯住了这块肥肉的苍蝇,一直盘旋在院门外。

卫牧正在周旋,点头哈腰的,看得李危都替他累得慌,一勾手扯着他的后领子,将人拎进了院子,下令道:“关门。”

俩小厮很听话。

“以后这些人你都别理会,见风使舵,宵小伎俩,我要他们也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卫牧不以为然:“人有所长亦有所短,为名为利不可耻也不丢人,只要能将事办成,何必在意这些小德。”

李危也不驳他,走至案几旁,随意掀开一本折子看了两眼:“你要是不嫌累就交给你处理吧。”他稍霁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多半都是长安郊外圈地的事。”

卫牧指指被他码放整齐的一堆,足有三十余尺高:“那些都是与地和房有关的折子,其余的不是恭维就是问安的,地方上的折子只有几本,我放这里了。”

他还有闲暇忙这些,李危苦笑:“以前苦了你了。”

卫牧来到他身边是做什么的,他清楚得很。那时年纪尚小,他也一直受李纯的管控不得脱身,还染上了一堆恐惧的毛病,正事没有办几件,白白耗费了他那么多年的时间。

卫牧淡笑:“我这是多年媳妇熬成婆,正乐在其中呢,你别泼我冷水啊。”

李危指着那堆圈地的折子道:“往后的事还多着呢,先看看到底有多少勋贵想要趟这趟浑水。”

卫牧在一旁记名字,派人去查底细,一面将地划出去,连着三四天,丰满钱庄空账,无钱可贷的事还没有平息,城中百姓见地不见房也不敢轻易买卖。

朝堂上倒是一片祥和,直夸楚王办事有方,只是到了这月十九,第二日就是上缴房贷的时间,有一大半人过了日子也没来,丰满钱庄的催款折子再一次递了上来。

李危压着没说,等李纯回府,门前便又挤满了人,前几日的事再一次上演。

李纯顿感无力,捏了捏眉头:“不是让他好好料理吗?就料理成了这样?”

伺候在一旁的芳姑忙识趣地敲了敲车厢壁,守在外头的侍卫应声,她吩咐道:“去请楚王殿下。”

李危从后头的车辇出来登了上来,李纯已没了方才气急败坏的样子,只冷眸微瞪,嘲笑道:“那村姑搅得天翻地覆的,看样子是一点也不顾及你的,你怎么说?”

她派人去查了替嫁的事,自然也就知道了沈芜是何人,来自何处,做过何事。能猜到这些花头精都是沈芜操纵的也不稀奇。

她将他放置在主观这件事的位置上,目的不就是想瞧他们夫妻反目,相互残杀,好让他退缩,再一次掉进她设计的陷阱里。

李危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道:“我会处理好的。”就退了下去,自顾回了自己车上,并未出面,只让卫牧在人群里去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如今这事儿归楚王管。”

另一句是“大家都去楚王府吧。”

人群竟真跟着李危的马车慢慢行至去了别处。李纯掀开车帘看着,慌乱地问:“他哪儿来的楚王府,楚王府还是一片烂泥塘呢!派人跟上去盯着。”

人群没走多远,李危又派了个小厮过来见李纯:“王爷请公主殿下给一处别院,让他另挂了楚王府的匾额。”

李纯长舒一口:“让他去杏园吧。”

杏园曾是某位富商依照江南园林修建给自己爱妾的一套宅院,后来富商潦倒,辗转到了清河郡崔氏手中,又被转手送给了李纯。

李纯平时不住在那里,嫌那里绕得慌,尽是些小路,抬轿也不便,只在仲春时来此处小住几日,泛舟赏花。

真是便宜李危了。

要是他能将这件事摆平,就算赏他的也成。

如此,李危带着一大群人来到杏园,叫卫牧与几个文书在门口摆上长案,记录上姓名住址行当贷款年数买房数量,明日会贴出公告,并差人挨家挨户通报处理办法,一直忙碌至傍晚才算完事。

老百姓们忐忑不安的,时间一长难免发牢骚,期间还有王府的小厮搬凳子,端茶水,递点心,这才没有发生什么乱象。

等到老百姓都散了,李危将记录的文书一一过目,已过了饭点。

他坐下,饮了口茉莉香片,手上还拿着一本账目,状似不经意地问:“信是何时让人传出去的?”

卫牧笔下未停:“一定下来,就让人传过去了。”

两人又忙碌一阵,卫牧放下笔道:“你不用陪我,忙你的去吧。”

李危:“我不是陪你,我在等人。”

卫牧又拾起笔:“哦~”

李危:“你哦个屁啊。”起身就去了外间,刚打春不久,夜里寒凉,呼出的气还泛着白,放眼去瞧湖中月色,澹澹地漾开,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而他的眼前人呢?还没来。

趁乱去送信是不给李纯反应的机会,又在乱局暂时平息时将人接过来,是令李纯意想不到。

所谓灯下黑便是如此。

正背着手等着,墙头树影微动,粉墙黛瓦上陡然冒出一个小女娘,她梳一个单螺髻,鬓边别一朵清幽小野花,身着绛朱色对襟襦裙,群青色淡黄花半臂,腰间挂一只短玉笛最为醒目。

她骑在墙头上,一只脚晃在墙边,露出一截比月色还白的腕子,骨节浑圆,曲线流畅,浑然似玉雕成。

李危瞧着她,左颊的小酒窝展露无疑,举步向她走去。

沈芜从墙外拎起一叠纸包,跟他晃了晃,轻泠泠的笑声荡在园子里,动听似泉。

李危不知从何处搬了一架梯子来,沈芜翻身踩了上去。襦裙裙纫长,李危两三步爬直她身后,将她的裙角牵起:“跟着我,慢慢下来。”

“我不怕的。”沈芜说着。

“我怕。”李危说着。

沈芜不再多说,任由他牵着裙子,一步一步稳稳地往下走,等李危先落地站稳,沈芜也还剩下两级,回身去,李危展开双臂正等着她。她会心一笑,跳了下去,扑了他一个满怀,两人这才紧紧抱在一起。

湖光粼粼,月色皎洁。

小虫藏在初生的花草从中嗡鸣,出门觅食的鸟儿也归了巢,轻轻讴吟,世上这一片小小静谧,今夜只属于他们。

咕嘟嘟——

沈芜嘻嘻笑起来:“饿了?”

李危难掩尴尬与不舍,点了下头。

沈芜:“吃不吃火锅?”

她那一包东西中有不少香料,李危牵着她的手往厨房去,两个人找了一个小炉子和一口砂锅,煮了起来,热气从窗子飘了出去,鲜香味浓。李危还是头一回这样吃饭,新鲜又好奇:“跟羊肉锅好像。”

沈芜:“异曲同工。”

李危吃了第一筷子,眼睛都亮了。

两人如同一对寻常夫妻,说着家常,吃着家常,外头的风雨都吹不进来,也不打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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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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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牧从书房出来,月已中天,面前一片幽深湖水,湖石嶙峋,水中一湾莹白似西子浣的白纱,照亮一片庭院,举首看去,厨房那片瓦舍处冒着白色的水汽,清冷的露水气里有一股热腾腾的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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