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和穿越笔记(24)

作者:沈慢慢 阅读记录

宋楼兰:“那要不然是谁收的,多余的话不用说了,你家给我住就行。”

这人真的一点亏都不能吃。

沈芜:“那能不能让你的伙计快马加鞭帮我先买五石米回来,然后再煮一锅粥。”

这群人饿了许久,也吃不了干的。

宋楼兰:“你倒真的不见外。”

沈芜:“嗯,我这人天生自来熟。”

这雨天来回赶路,鞋又不好,太消磨人的意志了,再加上她营养不良,呼吸频率混乱,用嘴吸气过多,舌尖舔过口腔壁,满是淡淡的金属味,浑身的肌肉泛酸发胀,她累极困极根本无心应付他,都是靠本能反应。

脑子昏昏沉沉,混乱里,一条思绪突出重围。

今日下雨,茉莉花一定没晒干,等回家了还得烘一烘,不知又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不染上炭火味。

这是要放在茶叶里的,两者都是独具香味的食材,要是染上异味,就全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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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出自李白《拟古九首》

第19章 同居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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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渔利口的入村道上,天已黑得不能再黑。

一盏风灯立在远处小院中的一根旗杆上,如星光璀璨,照亮了黑夜的一角,细密飞斜的雨洋洋洒洒地围绕在它身边跳舞,犹如微风波动的海浪,轻轻拍打着指路的灯塔,静谧缱绻地向他们召唤。

而那一盏风灯后是万家灯火。

停在道口的秀水村民,眼含热泪,濯清了混沌的茫然,他们很久很久没见过这么多灯了,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父老乡亲了。

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他们踟蹰不前,直到大黄嗷呜一声率先冲出去,才将眼泪擦了跟上。

怎么会是梦,他们真傻。

沈芜微微/喘口气,忍不住笑道:“宋掌柜真是大手笔。”

这年代玻璃可是跟珠玉翡翠一样的珍宝,这样一盏风灯,少说也值百两。

宋楼兰不以为意:“东西买来就是用的。”

沈芜难得夸赞他:“宋掌柜觉悟很高。”

队伍朝着风灯前进,在沈芜的院子里停下。

赵兴正在院中临时起的火灶前看火,大黄四只蹄子乱飞地奔至他腿边,也不知是饿了还是想他了,一个劲儿地蹭他的腿。

“婆婆!”他丢给大黄一块肉安抚住它,起身就见着赵婆婆正趴伏在一个壮汉背上,惊喜地叫了出来,往他们面前过去,将人都迎进来,“婆婆你没事吧?宋大哥煮了好大一锅粥,你们快来吃啊。”

虽然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但看气氛也能知道,这些人不是坏人,有自己村里人在,他也不认生。

灶上正是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菜肉粥。

不是白粥,是有菜有肉的菜肉粥,里面还切了生姜丝去腥祛寒,比过年吃的都要好。

在场的所有人本就饥肠辘辘,一闻见这个,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宋下童与赵兴赶紧分派起来,沈芜吃了一碗,浑身的冷气都散了大半,出了一头的汗,精神好了许多,趁着这个精神头,一鼓作气地将村中的数间空房舍找出来,安排秀水村的人住进去。

他们总共二十八人,一共十户,三户住一家,正好多了一个赵婆婆的外甥媳妇出来,与她一同住。

那些屋子以前的主人没挨过旱情,空置许久,常年失修没人住,脏得很,破得很,但他们一点怨言都没有,先一起将锅灶和床铺打扫出来,将今晚先安置了,其余的事明早再一同处理。

但就是忙完这些,也已至夜半。

踏进家门,她才觉腿脚发软,将身上脏衣裳都脱了惊觉在这地方洗澡洗头,是要自己烧水的,她又犯了迷糊。

前一阵子天气炎热,用井水就行,但今日下雨,浑身透凉,再用井水,她不能确保自己能坚持不生病。

难得的,她轻声唉叹了一声,蹙眉微愁。

只好将衣裳重新穿上,拎了一桶井水去厨房,温热的感觉一瞬间将她包裹,厨房的锅灶好像是热的,揭开锅盖,里头竟然是滚烫的开水。

她微微笑了起来,心说平时没白疼赵兴。

梳洗好,没等头发干,她已实在支撑不住,在床榻上昏沉睡去,早忘了答应宋楼兰住进来的事。

不过宋楼兰这人向来不会瞎客气,自行在堂屋搭了一张门板,就睡了。

但脑子里一直挥不去站在厨房窗外见到的,她的那抹笑,好像月光下的一朵小兰花,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般美丽温柔的笑。

早知道烧个洗澡水就能让她这般高兴,他也不必花那三千两银子了。

不知睡了多久,沈芜听见外面院里有一对夫妻在说话,朦朦胧胧的,但听得很真切。

男的坐在井边,磨刀,嚯——嚯——

一下一下的,柴刀的刀刃已经被他磨得雪亮,他还嫌不够,还在继续磨。

女的站在榕树下,哭哭啼啼,呜呜咽咽:“她再傻,疼还是知道的呀。”

男的不看女的,只顾着磨刀,磨刀的动作很利索,话说的也很干脆:“也就一下子,我下手快点就是了。”

“你还是人吗?”女的哭得更伤心了,“她好歹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把她送山里去不成吗?”

男的说:“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

太阳很大,风也有些大,热浪吹得她整个人都向点着了一样热,也吹得榕树冠变了形,好像被火烫瘪了一样,真奇怪,又不是塑料做的。

风吹了很久,女的都没有再说话,等风歇了,她也止了哭泣。

“我去买一包蒙汗药,给她做顿好吃的。”

男的却说:“费那个钱,你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日子,谁家不是吃一口留一口,一个子掰成两半花,偏就你不会当家。”

“我今日送她上路,免得她日后落在别人手上受折磨,况且我们养了她十几年,也该是她回报我们的时候了。我再说句你更不爱听的,等我们先她前头死了,我们或许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谁还能来护她?你就说想看着她怎么死?”

“还不是怨你肚子不争气,生出这么个不开窍的傻女,要是个儿子有一把子力气,我还能教教他,一个傻女,没人要的贱种,难道还要靠我养她一辈子不成?”

女的脸色越发苍白,抬手擦了泪:“我去买蒙汗药。”

男的没再阻止,也没看她。

他为什么不抬头?

他为什么不敢抬头?

她都这样求他了,他为什么抬头看一眼都不愿意?

她从不知他是这般嫌弃傻姑的,从前日子好过一些时,给她买糖买头花也是他,帮她撵欺负她的坏小孩,给她当马骑的也是他,现在磨刀霍霍的还是他,忽然她脚下一打绊儿,她想明白了。

他骂得越狠,心里越舍不得。

他就是舍不得,才骂得狠。

就好像他从未爱过她。

沈芜看着这对夫妻,男的低头吃粥,女的一口一口喂傻姑吃鸡汤。

男的举起柴刀时,沈芜被发亮的刀刃吸引住目光,那刀刃上照出一张脸,她盯着那张脸仔细看,那张脸的眼睛和嘴角天生上翘带一对小勾,不说话时也像在笑,笑得清淡虚假,好似在讥笑,好似也在看她,她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疑惑,这怎么像她的脸?

为了求证,她瞥向被迷晕在一边的傻姑,想去看她的脸,她的脸……

一片空白。

沈芜汗透背心,醒了过来。

无序又混乱的梦境,像假的又像真的。

她不是傻姑,怎么会梦到这些,已无从考证,只能猜测是今日受到的震撼太大,才会将被杀了吃的人移情到自己身上。

最后,那对夫妻并没有吃掉傻姑。

沈芜做了几个深呼吸,身上肌肉越发酸胀,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还是发烧了,支撑着起身,趿鞋,想去端水喝,在黑暗中却瞧见堂屋的门板上躺着一个人,吓了一跳,看身形是宋楼兰,又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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