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和穿越笔记(80)
般若奴:“我听外头说,王爷要烧死他们,正把他们都关在大帐里呢,外头在找火油烈酒这些助燃的东西。”
沈芜还是蹙着眉:“看上去是省力,但是这火得烧多大啊,整个剑南道都能闻见焦臭味吧。我们离得还这样近,恐怕要被熏死。”
般若奴听闻也皱了皱鼻子,似已闻到了味道,一阵恶心。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那你说怎么杀好?”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是烧是杀,都是不小的一场灾难,先不说这些该死的人,只说这场面,刀砍,不知要费多少人力,光这血流成河都不知道要影响山下的水源几天。
烧就更恶心人了,一场大火指不定还不能将人化成灰,难道还要找人去挖坑埋了吗?
挖坑,坑杀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这短世间,这么多人,要挖个多大的坑,要挖几个坑?
沈芜:“你去叫李危来,我跟他商量商量。”
让她爬起来跑去找他,她目前的身体还真支撑不住,只好说些软话骗般若奴去叫人。
她提的问题看似简单无聊,仔细想想却是大问题,般若奴没有久待,起身就去找人。
她脚刚迈进李危的帐子,忽然想到沈芜肩头的那排牙印来,起了小心思。暧昧一笑,倒没跟李危说沈芜跟他商量怎么杀人的事,只跟他说:“沈姑娘烧迷糊了,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你快去看看吧。”
帐子里没有点灯,李危坐在黑暗里,听见帐帘掀动的声音,不欲理会,这些人磨破了嘴皮子,也动摇不了他一分一毫,他就是要杀。
沈芜被俘后的情状还历历在目,他们拿她的安危逼他,要他选择,一想到她背上的刀伤,眸中的寒冷又增加了一层。
只是没料到来人是般若奴,还说沈芜在发烧。
想到自己出来时,两人正尴尬,她也还清醒着,怎么好好的就烧了起来。
开口时,才知自己声音有多暗哑。
“多久了?”
般若奴:“你一走她就烧起来了,我给她喂了药,一点不见效,她就一直叫你名字。”
李危脚步沉重,身上的铠甲发出金属摩擦时沉顿威慑的声音,般若奴不敢靠近他。
进了沈芜的帐子,果然见她脸上烧着两坨红晕,大惊失色,两步跨了过去。
沈芜不等他伸手摸自己额头,睁开了眼睛。
李危以为她故意骗他来的,起身欲走。
“听说你要杀人?”沈芜微弱地问他,“杀了他们我就能好吗?”
李危又从昏暗中转过身,他原本就担心她太心软,见不得人死,只可惜她还是问出了口。
“其实他们死不死的与我关系也不是很大,我没想过要替匪徒求情,毕竟想想那么小的孩子他们都下得去手,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沈芜说的狠绝,比李危还要凉薄三分,“只是这名声太难听了,屠杀俘虏,我不想你背上这个名声,你把他们都交给长安,要杀要剐,是死是活,也让他们去定。”
李危心中如同烧起了一口小泉,泉水流经四肢百骸,陡然让他浑身发软发烫,一颗被冰包裹的心,也慢慢融化,他的唇发干,嗓子发涩,双眼像落进了星子,只盯着沈芜,一句话也开不了口。
“我想你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和他们搅合。”
李危终是松了劲,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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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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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过后的夜,晴空万里,孤月高悬,不远处有几颗星星点缀。
他看过十数年长安的月,先是在冷宫里,抬头便见,巍峨高挑的檐上,单挑一轮月,星星在万家灯火的遥相呼应下,暗淡无色,连月色也淡薄得狠,瞧不出半分出尘的气质来。
那月像他,生于黑暗,长于黑暗,能干净什么。
后来,到了荆州府,他常常举头望月,越看月觉这月皎洁,比长安要洁白数倍,尤其是与她一同看时的月,如今到了剑南道这山中,与雪一比,这月更是美得天上人间。
比雪要白,比雪耀眼,生于黑暗,长于黑暗,却干净无暇,不再似他。
忽然,又想起枯井房内,那捧与她的脚争比的月光,她的脚比月光还要动人三分。
李危不自觉地翘起嘴角,左颊上的小酒窝乍隐乍现,竟生出要把她那双脚按进淤泥里的冲动。
一白一黑,也未必不能一道。
他坐在离沈芜的帐子数步远的地方,身前燃着一堆篝火。
看不出才刚刚制止了一场哄乱,营帐内待宰的俘虏,意识到再不反抗就要被杀的局面,一个个磨刀霍霍,有几个挑事的刺头,正冒头,正好被逮出来,杀鸡儆猴。
一共两三百人,杀了也就杀了,剩余的成不了事,待到朝廷下达处置的指令,他们这趟事儿就算了了。
等回到荆州府,回到鲁镇,不知沈芜是继续待在陈府,还是会回渔利口。
又或许,她愿意跟他去住楚王府?
好一阵踌躇,恨不得现在就去问她,末了还是忍了下来。
他磨着自己的性子,将一块顽石磨成没有棱角的石子,不想让人瞧出他真正的情绪,但他知道他早就被人看穿看透了,可还是想尽量维持原本的状态。
他不想让沈芜吃苦,吃那女人的苦。
没等几天,朝廷就派了飞骑,将三千俘虏一个一个烙上火印,琼了面,圈起来,拉往长安。
李危隐没在人群中,没往前头去。
营中各人也都揣测起来。
崔范更是坐立难安。
“飞骑乃是陛下亲卫,太子这是真的倒台了?”
他找来李危询问。
李危:“这得问你啊,崔大人,这件事可都是你办的。”
三千俘虏,各个都是太子谋反的铁证,陛下派自己的亲卫飞骑来,足以说明太子之事挽回的余地少之又少。
这时候不用选边也能知道站在何处最有利。
崔范被李危的话问得一愣,捏了捏胡须,笑道:“楚王殿下说的是,属下明白了。”
这件大功放在李危身上就有狼子野心篡权营私的嫌疑,而给崔范,不仅能让他加官进爵,连带着整个清河郡都会被世人再次提及,连带着。
等李危走了,崔范依旧前倨后恭,拜了再拜。
剑南道的匪患一平,剑南道各个州府衙门收拾一片残局,李危他们走时,冰雪消融,官道宽阔平整,不过十日就回了荆州府。
荆州府宽阔的大街,与他那日来这里赴宴时一样宽阔,不过与那日不同,街道两边摆满了小摊贩,有卤煮有烤串有饼摊,咸香热辣,酸甜脆爽,混合在一起形成人间烟火的气息,闻一口,就馋得口水直流。隔着吃食摊头不远,就有卖帕子护膝,发簪手钏,鞋垫棉鞋的,叫卖与讨价还价,问询与铜板入盒的叮当之声,喧闹又热气。
沿街,连片的房屋瓦舍,倒水的倒水,烧火的烧火,小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为一颗糖,追一只风车,妇人洗衣做饭,端着针线簸箩绣花缝衣,还有人在院子里摆水梳头。
荆州府的人都在热闹地生活。
李危终是将藏在心中数个日夜,千转百回的话问出了口:“你今日回陈府吗?”
沈芜一双眼睛如藏万千星辰,正半个身子都在车外张望,似是没听见李危的声音,只说道:“也不知道丰满钱庄在哪儿,这里的房价不知比鲁镇贵多少,歌舞行的位置也要选个稳妥的地方。”
说的好似丰满钱庄的钱她想借就借一般。
李危冷笑:“你对别人的事倒是一向上心。”
沈芜拉着般若奴道:“房子最好租的离荆州府衙近一些,你们都是姑娘,这样安全。不够价格就要高一些了,好在有丰满钱庄,钱的事也没那么着急。”
般若奴喜上眉梢:“等我联络了姐妹们,便往府衙与各大酒楼茶馆递话,等名声起来了,我便招揽客人上门来听曲观舞,倒时你们可要一起来给我捧捧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