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和穿越笔记(95)

作者:沈慢慢 阅读记录

另一个大婶就呶呶嘴:“这男人要在长安扎根还得靠自己娘子的手艺,我感觉不是很值。”

“你家男人那瓦匠活儿做的漂亮又精细的,你还不满意啊。”

“手艺是没话说,就是钱都没赚着。”那大婶叹口气,“不说你们也知道。”

提起别人的痛楚,一时半会儿大家都沉默了,不一会儿又换了另一个话题。

工部建廊房,招了好多瓦匠师傅,现在廊房都住人了,工人们的钱都还没结清,朝廷明明拨了款,又转了那么多钱,却一分都不想拿出来给老百姓。

去找工部要钱,工部就推脱给吏部,说是吏部没将账目核对清楚,要等,去找吏部,又说是工部没将账目报清楚,等账目理清了自然会结算,娘家推来推去,就跟两头驴子一道拉磨似的,一点事没扯明白。

还没入西市,只刚刚近前,热闹的叫卖声就响了起来,有小童跑来兜售贩卖果子点心等物,小商贩很热情,卖吃的做了试吃,卖香粉的还做试用,铺面好点的酒楼店小二也在门口吆喝自家的新菜和特色菜,就连银楼都在搞买一送一,各类活动,布庄招摇地裁剪了新织的料子,飘在门廊外,像一块块招揽客人的香帕。

沈芜在那一堆飘摇的香帕后面,瞧见了马车上各位婶子说的那条比任何一家门口都排得长的队伍。

长安竟有这么多妇人生病。

沈芜有些惊讶。

邱大娘拉着她也去排队:“你不知道,男大夫给女子瞧那些脏病是为不洁,我们也不好说什么,私下里都相互讨教,自己弄些药洗洗。生了孩子的妇人,有谁没有个不舒服不痛快的,唉!”

沈芜悄声问:“姑娘家每月月事肚子痛或者淋漓不尽也不看吗?”

邱大娘摇摇头:“自然会找有经验的妇人帮忙。”

沈芜不再作声。

这些事或许在她的世界是难以想象的,但是她不是那种居住在象牙塔中的学者,她去过很多地方,知道有些地区存在很严重的月经贫困现象,更遑论女生不舒服这些事,很多人甚至不将此看做是病,忍忍就算了。

邱大娘嘱咐道:“等会儿你就在刚刚那个茶摊等我。”

沈芜明白自己现在是少年模样,挨得近,会让其他女子不敢看病。

她绕到队伍的里侧,想瞻仰一下那位女神医。这样的女子是能为她立书作传的,可惜这年代没有上位者愿意为一个女子做这样的事,她想记住她。

那女子作妇人打扮,侧脸瞧着非常眼熟,她身侧帮着记录药方的男子更加眼熟,此二人不正是宋下童与燕娘吗?

他们已入长安,还搞得这般高调。

她坐到对面卖小吃的摊子上,叫了一份粉蒸肉套餐,摊子虽小,但味道却不赖,翻桌很快,老板手下就没有停过。

沈芜一边吃着,一边盯着对面,快轮上邱大娘时,她也吃完了,又去隔壁买了两只肉包走过去,递给邱大娘。

“先垫一垫,我瞧大夫给人家也开了丸药的,垫了胃就能吃了。”

邱大娘不忍心拒绝她的体贴,接了过来,吃完一个正好轮上她,沈芜便自觉地站到她身后。

燕娘有模有样的诊脉,说了一些女子常见的症状,抬头瞧邱大娘的舌苔,眼白时,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少年,略有迟疑,叫宋下童。

宋下童也正在瞧妇人的症状,早就瞧见了少年,没有多言,继续垂头,开药方。

瞧他写了一张,燕娘默不作声,等他写完才道:“她的病症这几味太重了,重写一份。”

然后就将那张药方捏成团,扔在了脚边的废纸篓中。

沈芜趁大家不注意,捡起来塞进了袖笼。

邱大娘瞧完病,就带着沈芜去西市其他地方逛,一路上又是买钗环又是买手钏,竟还买了几条鱼。

“你那院子里正好有个大缸,养这几条小鱼正好。”

沈芜:“我以前住过的院子也养了鱼。”

邱大娘歪打正着,见她喜欢,也高兴:“你成天闷着,人又文静,养鱼是最好的了。”

天彻底黑了,她们才回丰益堂。

掌柜的守在柜台理账,眼睛却不在账本上,见二人回来,明显松了一口气,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等她们回后院,才离开。

沈芜与邱大娘将拎回来的小鱼养起来以后,就回房歇着去了,一进房门,就将袖笼里的那张药方拿了出来,一共十几味药,沈芜用首字连了一遍,意味不明,重新用跳字和斜跳等规律,才找出真正的意思。

他们打算以此方式接近李纯。

如此便能将李危的消息传递出来。

沈芜将纸烧了,起身去洗漱。

她压抑着心里的兴奋与欣喜,不想让任何人瞧出来,偏她想着未来,她和他的未来,又睡不着,披了件小袄,起身去看今日刚买回来的小鱼。

水缸不如陈府醉心居做的小池,能容得下睡莲水草和十几条鱼,但也足够容纳这几条了,它们不停地游,像入了大海似的,以为游不到头,月的银子落在水缸里,就能让它们惊吓地四散而逃,有胆大的小鱼摆尾游过去,其他的小鱼像是找到了头头,跟着它一起游了过去。

月影在水缸中荡漾,很快就变换了方向,落到了别处。

小鱼们得到了一次实践,它们很快会发现一个有关于月亮银子的规律,将其变成自己玩耍的一部分。

她与这些小鱼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在找寻一些规律,利用这些规律让生活更好。

她想起,有一次在醉心居,她也是半夜睡不着,瞧鱼瞧得入神,被一颗突入起来砸进小池的石子溅了一身的水,吓了她一跳,是李危站在墙头捉弄她。

后来他还说他们像偷情。

彼时她只觉得这人嘴巴向来放荡,惹人生气,她不与他一般计较,而此时,她却觉得他形容地极对,要是她现在还能见到他出现在墙头,那真与偷情无异了。

她真的抬头去看,墙头要比醉心居的高出半个人身,能瞧见的只有一片浓稠的夜,和一片被框地死死的月亮。

并没有她想见的那个人。

沈芜坐在秋千上,想荡上去,晃了晃腿,长叹一口气,转头回了房间,点灯,研磨,开始写信。

以前她觉得情书这种东西太虚妄,瞧着就像飘在空气里的甜味,风一吹就散了,也忘了。但现在她只想将所有的心思都记录下来,她没说很特别的话,只是一直问,问他睡得好吗?吃得好吗?乍暖还寒的早春,不要贪凉,想了想他身体强健,应不会这般脆弱,便问他院子里是否有了新芽,是不是他也觉得长安的月亮真难看。

她写了满满两页纸,寻着记忆,笨手笨脚地想叠成一个爱心的形状,成功后,她自己又觉得可笑,将纸揉作一团,扔进了炭盆里。

想了想又接着写,写完再次扔进炭盆里。

好像她这些心思都如同瓶子里的红豆一样,倒出来,就好了,不管那人是不是知道,是不是与她一样,被相思煎熬。

就这样,她写至黎明时分才累了倒头就睡。

而公主府中,李危彻夜未眠。

他也接到了宋下童的消息,盯着窗外的月瞧了一晚上,却瞧不见它升它落,高耸的房舍相距不远,根本瞧不清它的原委。

他却立在那里,瞧着那里,一晚上。

好像那样就能陪着她。

直到黎明,第一缕晨光照进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上,他才缓缓醒了神,转身躺上床榻,睡上一觉。

他想,若是计划顺利,宋下童很快就能进来,那他至少能亲耳听见她的消息,甚至亲眼瞧见她的字迹,更甚至,他能与她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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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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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纯有一痼疾。

她出生时,也是堇妃圣宠正浓之时,所以皇帝很期待这个孩子,得知是女儿,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她的眉眼长得像堇妃多一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以皇帝对她关注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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