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地转头看一眼林曦，嘴唇轻微抖动一下，冷笑了一声。

林曦看过陈婉的脸，大约冰敷过后便没什么大碍，便送她回去休息。

李凌始终安静地跟在一旁，似乎倒真的十分关心陈婉，离开的时候，两个人绕着人工湖走了大半圈，各有心事，谁也没说话。

走到一棵垂柳下，李凌终于停下步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郭茂在，事情不会这样。”

林曦看他：“你们倒是都很信任导演。”

“你们？”

林曦笑笑，没有提到陈洛的名字，她识人无数，自然也能看出来郭茂骨子里有几分倔气，光是他的才华恐怕不足以让陈洛和李凌都青眼有加，这个圈子里不缺才气，缺的是骨气。

只是她心里始终还是对另一件事有些不解。

“是不是觉得奇怪，曹染为什么要跟陈婉一个小角色撕破脸？”

“……你知道？”

李凌看她一眼，似乎在说你居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竟然就跟人杠上了？

“陈婉是陈妍妍的妹妹。”

林曦：“……”

原来曹染是在迁怒陈妍妍抢了她角色，只是一想到陈妍妍她就想起王舒梦和马洪生那对野鸳鸯，这两人也是十分神奇，在被林曦“撮合”之后，居然将错就错成了稳定的“长期合作伙伴关系”。

嗯，缘，妙不可言。

这件事在郭茂的回归后平息下来，这位新晋导演在第二天特意提前赶了回来，没多说什么，却顶着各方的压力硬生生让编剧调整了剧本，曹染的戏份被删掉几节，陈婉则有所增加，戏份不多，确实一个十分吸粉讨喜的情节。

其实原本这场戏就该归陈婉，这才是他们最初定下的剧本走向，只是后来被制片方压着改动了，现在只不过是重新改回来。

林曦倒是没想到郭茂回来的当天就找上了她。

“把之前的戏份重新补拍？”

郭茂笑吟吟地接过茶水，十分期待：“是啊，林曦你看，你现在对拍戏的状态跟刚进组的时候，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咱们前面那些发挥不怎么好的镜头，我想着再补拍一遍，你放心，酬劳我给你照算。”

林曦开悟后的这段时间，演戏的状态出奇地好，演技状态的提升可以说是一日千里，郭茂说像是换了一个人也不过分。

“导演，这中间的投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也不是所有的都重拍，咱们重点挑选了二十几场戏，主要都是感情戏，你的独角戏之前就挺好的。”

“李凌那边也同意？”像他这种商业价值极高的偶像，档期是早就排的满满当当，哪里有这种空闲？

“我还没去谈，不过我会尽力试试。”

林曦再一次对郭茂改观，果然做艺术这一行的，都有一定程度的强迫症和完美主义，所谓精益求精，正是如此。

“我这边当然没问题，补拍的部分也不必另算酬金。”反正她本来就没什么行程。

“那，陈总那边？”

其实这事本来应该先找经纪人谈的，只是林曦的情况比较特别，经纪人比艺人大牌许多，也要忙许多，基本上处于放养状态。

林曦微笑：“我会去沟通。”

事实证明，林曦的事情对陈大挂名经纪人而言，只是些边边角角的小事，只是听完了她的汇报就道：“你自己安排。”

……倒是省事。

那边又加了一句：“控制好时间，8月底开始的档期空出来。”

事情确定得出乎意料地快，李凌那边当天就给了确定的答复，答应补拍。

只是随着这件事的确定，林曦的名字也第一次明晃晃地挂上了微博热搜：林曦演技差导致绝色推迟杀青。

林曦：……倒也是无法反驳。

这谁放得料啊，消息够灵通的啊。

林曦翻开自己的微博，果然私信里和评论里全是一片骂声，基本上都是李凌的粉丝，大意是骂她演技差还拖累他们家哥哥的行程。

这种也就算了，只是下边的评论里逐渐出现了各种猜想，连她跟导演的旷世绝恋都脑补出来了。

林曦脑海里冒出郭茂那张总是带着几分严肃的脸，笑倒在床上。

她截了张热搜图，发微博：纪念一下，名字第一次出现在热搜词条上。

隔壁的肖肖刷到这条微博，头疼地捂住了额头，他家曦姐是怎么做到能这么没心没肺的，这话发的，也不知道是说她心大不在意好，还是钻牛角尖跟网友打擂台的好。

以肖肖对林曦的了解，自然觉得是前者，但是问题是网友不会买账啊，这还不得一石激起千层浪？

点进去一看，果然一片骂声，各种阴阳怪气的评论都有，说她蹭热度不要脸，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了。

不行，控评，必须控评。

肖肖赶紧开始行动起来，忙着打电话发消息……额，雇水军，只是没过一会儿，他又在首页刷到了一条微博。

李凌转发了林曦的这条微博，并且说道：作为过来人，告诉你这样的机会会越来越多。

不少粉丝看到自家偶像说话了，有些拿不准主意，只是看着自家哥哥微博里那“过来人”三个字，想到当年李凌被全网黑的日子，老粉们唏嘘不已，收敛了很多，转而在评论里跟李凌打招呼嘘寒问暖。

至于林曦是谁，她的演戏好不好？还真没人在乎。

唯有肖肖看着李凌的那条微博一阵头大，这话到底是说上热搜的机会越来越多呢，还是会被黑的越来越多呢？

对着两条微博来回做阅读理解的肖肖快哭了。

跟着这么没心没肺的艺人，他太难了。

这天肖肖觉都没睡好，半夜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微博，只是等他看清楚最新的热搜和林曦的微博，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这会已经是凌晨，但是新的热搜讨论度却比之前还要高得多，排行第一的词条上再次挂上了林曦的名字，只是这一次是肖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情形。

热搜第一：楚信然点赞林曦微博。

肖肖的手有点抖了，楚信然？楚影帝？

那个……不到二十五岁就拿遍了国际三大电影节影帝和最佳编剧奖，号称人间妄想的……楚信然？

这位可是神秘无比，从注册微博开始到现在已经上亿的粉丝，可还从来没有发布过一条微博，也不参加任何采访和通告，唯有在大荧幕里才能看见他的脸！

粉丝们将其解读为保持演员的神秘感，媒体也怎么都扒不出来他的背景，甚至很多人怀疑，他的微博根本就是注册来应付工作室的，大概早就卸载了，要不是微博认证后面挂着的那个小黄V，他们都要觉得这根本就是个假账号。

而现在，楚信然居然点赞了林曦下午发的那条微博？

微博整个炸开了。

一样都是半夜醒来，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跟忐忑不已、心情在狂喜和担忧间来回切换的肖肖不同，林曦是单纯的喜悦。

她摸到手机的时候，一打开就接连收到两条提示。

楚信然关注了你的微博。

江以泽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林曦瞄了一眼微博通知，随手把提示划开，有一瞬间的疑惑：楚信然？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转而她点开微信，盯着江以泽那张全白的头像看了许久，昨天深夜发送的好友请求，到这会差不多正好一天。

她眨眨眼，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发出去一条消息。

凌晨，正在办公室里带着几个负责人商讨近期策划案的江以泽，右手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这个手机是他的私人手机，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他把视线从企划案的PPT上移开，划开手机，联系人没有被他添加备注，显示的昵称是那人自己的微信名：是林曦呀。

不过短短的几个字，他却看了好几秒。

“夜半醒来，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