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琴师(135)
白染觉得自己现在才是进入了某种迷蒙的幻境。
陆迟为什么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这让她几乎有些维持不住平时的冷静。
白染听到自己的一片寂静中问:“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你,你会愤怒,恨我,或是……向我求饶吗?”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有些不稳……而且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明明知道那个“人”不是陆迟,明明知道不会有这一天。
陆迟却没有觉得她的问题奇怪,只是道:“你可以试试。”
白染看着他脖颈一侧的轻微伤痕,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却又在半途顿住。
陆迟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引导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脖子,而后松开了。
白染伸出手指捏住了他的脖颈,指尖触到他的皮肤,炽热的温度传递过来,让她有些战栗。
她看向陆迟的眼睛,却只看到他微微加深的眸色和近乎纵容的眼神。
那一瞬间,白染有一种感觉,好像就算她真的捏断他的脖子,他也会一直用这种眼神望着她,直到生命尽头。
白染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烫了,从指尖到心海,直至整个灵魂。
在这一瞬,她感到有些东西已经渐渐失控。
这种感觉很陌生,在黑暗中却尤为清晰,让她根本无法忽视,也无法自欺欺人。
陆迟离她很近,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那气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很熟悉,熟悉到就算离得再近,她也不会觉得不适,反而会觉得安心。
白染松开了手,觉得自己刚才的确是有些不太正常。
她感觉陆迟又往前靠近了一步,在寂静的走廊里,两人之间呼吸可闻。
时间仿佛停驻了。
白染站在原地,没有动。
第97章 阿尔纳星系(14)
陆迟身上一直有某种炽热的温度, 靠得越近,就像是靠近一团明亮的火焰。
越是在这种黑暗阴森的地方,这种感觉越是清晰。
一时间白染不想离开这种温度, 也没有开口说话。
陆迟垂落的目光笼罩着她,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跳声,也能感觉到他抬起后停顿又收回的手。
“陆迟。”
良久, 她才开口。
“嗯。”陆迟应道。
白染想说什么,却忽然听到走廊后方传来一阵声响,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她下意识转过身将陆迟挡在了身后, 抬起手里的灯,照向走廊深处。
只见一枚金色的小球从拐角处飞了出来,随后是两道乱晃的灯光和急促的脚步声。
金色的小球直奔两人的方向飞了过来, 白染抬起手,那小东西直接飞进了她手里。
跟着这枚传讯器赶来的人也从拐角转过来,灯光直射过来,晃得白染微微眯起眼。
“队长!白染!”
是贝琪和巴里特。
“你们没事,太好了。”贝琪跑过来打量他们, 大大松了口气。
陆迟道:“你们进来干什么?”
巴里特道:“你们两个进来太久了, 担心你们出事。”
贝琪道:“迪恩已经破解那个奇怪的信号了,说是内容是‘杀了我’,大家都觉得诡异,怎么想都不太合理,迪恩还在基站里调查看有没有其他资料。”
白染默然片刻, 道:“应该没错, 信号内容就是这三个字。”
贝琪:“?”
陆迟道:“先出去再说。”
都知道这里危险, 几人也不再停留,很快顺着来路返回了探索者号的底部, 穿梭机还好好地停在那里。
四人驾驶穿梭机回到了太空站里。
一回到基站,两人就被围住问探索者号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迟代替白染向几人大致说明了状况。
迪恩光是听都觉得浑身发冷,“所以勘探队里的人都变成怪物了,因为太过痛苦才会发出‘杀了我’的信息?”
空旷无人的星系里,只有这三个字在无限重复向外扩散,但是几十年来无人听见,直到白染出现,才有人听到了他们痛苦的悲鸣。
又或者,就算之前有人听到了,甚至破解了信息,进入探索者号也只是送命,没有人能完成他们求死的愿望,只会被迫加入成为他们的“同伴”。
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迪恩忍不住问:“所以那些怪物究竟——”
陆迟的目光略略扫过白染,打断了迪恩:“怪物不是重点。”
他把从里面带出来的航行日志拿出来给几人看。
查德等人翻了一遍这本破旧的日志,分析后得出的结论和白染之前想的差不多。
“的确,比起探索者号上的人为什么会变成怪物,最重要的应该是这里出现的这个‘它’。”
贝琪皱眉道:“如果说真是‘它’邀请了留在星舰上的人去费罗之心,那这个‘它’究竟是怎么发出邀请的?写成‘它’,不就是不是人类的意思?难道‘它’会人类的语言?”
白染看向陆迟,陆迟示意她坐下休息。
他把之前遇见模仿两人的不明生物的事简单说了,查德吃惊道:“你的意思是,这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不但会人类的语言,它还能模仿人类的样子?”
白染道:“你们还记得爱莎吗?”
查德愣了愣,道:“当然,可她不是被虫卵寄生的吗?”
白染道:“那会模仿人的东西死后和爱莎死后的状态差不多。”
贝琪皱着眉道:“可这说不通啊,你和队长都好好的,又没有被寄生。”
白染道:“问题就在这里,爱莎是以人类的状态被虫卵寄生后成为变异体,而刚刚见到的——如果也叫它变异体的话,它就好像是某种傀儡。”
巴里特不解:“傀儡?”
白染道:“就是说它死后,那个控制它,借由它动作、说话的‘人’不会死。”
这很像白染过去知道的傀儡术,只不过这个傀儡的身体是用虫类体内的某种物质制造出来的。
她猜想这种傀儡捏出来只是外表像模仿的对象,但是其实并没有智慧和生命,是那个背后的‘人’在借由它行动。
这让她想起了之前在主星医院里见过的那只诡异的手。
“你还记得医院里的那只手吗?”白染问陆迟:“还有在黑冰角斗场里,卢修斯说给他药剂的那个诡异的人。”
陆迟道:“嗯。”
“医院里的手是通过腺体在复制某个人,所以它的手指上才会有那枚戒指。”陆迟道:“你当时的猜测是对的,腺体并没有生长,只是在‘复制’,它想要复制的那个人,手上戴着真正的阿尔纳帝国皇族戒指。”
白染顺着这个思路道:“那只手当时看起来‘瞬移’了,很可能是利用了操纵空间的能力。”
这样一来,所有的疑点都拼凑在了一起,隐约可以窥见事情真相的冰山一角。
“但是还有些奇怪的地方。”白染回忆道:“如果说它能把傀儡复制到和你我很像的程度,那在主星为什么只复制一只手?在百乐星,卢修斯又为什么会说那个人看起来不对?”
明明在模仿她和陆迟的时候,不仅外表,行动、说话都很自如。
如果不是它偏要模仿陆迟,而是随便模仿一个陌生人,白染自认未必能一眼就分辨出它有异常。
陆迟道:“也许是有限制,所以做不到。”
他顿了顿,道:“比如说,只有在阿尔纳星系,它的力量才能完整发挥出来,而离开阿尔纳星系它的力量就会受到削弱。”
这和白染想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