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太爱谢珏，还是谢珏太爱他，竟想把宁州铁骑托付给他，朝中的文官岂不是要炸了锅，南北军权都在父子手里。殊不知谢珏如此笃定的缘故，是因为他和方楚宁的关系，他竟相信自己永远都不背叛他？

谢珏看起来就是那种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的人。

“我赌得起，就输得起，你不必担心。”谢珏声音仍是很淡，哪怕他不喜欢方楚宁这样的假设，他也心平气和地与方楚宁谈。

“我失忆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不算。”

活着就好！

“若我一辈子失忆，再也找不回记忆，也不会再爱上你呢？”

“你试试！”谢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方楚宁无端感觉到几分危险，谢珏说，“阿宁，我不喜欢这样的假设，下次别这么问了。”

他感觉方楚宁失忆后，性格都变了一些，没有那么的明朗，是什么影响了他？在他失忆前，是不是还发生过什么事情？

方楚宁不再好奇，“我们要在中州住多久？”

“陈规还需与族老们商议，我等他两日，两日后不管是否谈妥，我们都去宁州。”谢珏对自己的事心中有规划。

“周不言说你身边一直都有影卫，在哪儿？我怎么没见过？”

“他们有事要忙，这一次都不在我身边。”

“你就这样孤身一人去找陈规，你就不怕他杀了你？”方楚宁大惊，周不言这不靠谱的，竟说谢珏身边有影卫保护，他明明是孤身一人。

“他不敢。”谢珏淡淡说，“我死了，就是一条性命罢了，可他的九族都要陪葬，怎么算都不划算，他没必要！”

方楚宁只觉得不可思议，“可你若死了，杀了他的九族有什么用？”

谢珏本就不是听劝的性子，可他看着方楚宁的眼睛，笑了笑，“好，受教了，那日后就劳烦阿宁辛苦一点，贴身保护本王了。”

方楚宁，“……”

他的本意也不是这样子吧！

算了，勉为其难保护他吧，为了找回记忆，他可一点都不想欠债，明知自己欠了情债却还不了，方楚宁心中难受至极，他都不敢看谢珏的眼神，总害怕看到谢珏失望，好像他是一个负心汉。

“阿宁，你吹首曲子吧，我想听。”谢珏温柔地看着他，广阔无垠的天空下，他的眼底只有方楚宁一人，眼神平静，又灼烈。

方楚宁说过数次，他总在城楼上吹曲子，看着宁州思念他，可方楚宁吹的曲子，他一次都没听过。

“你想听什么？”

“你喜欢吹什么，我就听什么！”

方楚宁正愁着怎么与他相处，每次安静时就尴尬不已，吹曲子是他擅长的，他自然愿意，很快就吹起了一首他熟稔的乐曲。

谢珏听着悠扬的笛声，心情平静。

这样也算是弥补了阿宁当年的心愿吧。

阿宁说过，每次他夜深人静吹着曲子思念他时，都盼着远在宁州的他能听到，如今，他已听到了。

第898章 喝药

方楚宁与谢珏回到将军府时，周不言早就回来了，他在看到谢珏上城楼就很有眼色的回来，没有打扰他们。

在谢珏去熬药时，方楚宁拉着周不言暴揍，“你跑什么，你跑什么，你为什么放我一个人和谢珏相处，你是不是想死！”

不知为何，他能心安理得地虐周不言，非常有底气，好像知道周不言曾经是他的副将，言听计从的生死兄弟，他对谢珏都没有这样的底气，或许是因为有这一层暧昧的情愫在。

周不言一边躲着方楚宁的拳头一边嚎叫，“我这么懂事，你竟然还打我，我这不是想给你们培养感情吗？”

“培养什么鬼的感情，我一点都不想，我这一路上和他都是独处，还不够培养感情，你站住，别跑！”方楚宁指着他，周不言听他的话习惯了，果真站住了，方楚宁一脚踢过去，“我弄死你！”

“疼，疼，疼，你可真能下死手！”周不言嚎叫着，被方楚宁踢得腿都淤青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方楚宁，“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王爷？”

“不喜欢！”方楚宁斩钉截铁，“我喜欢风情万种的姑娘！”

周不言困惑，这失忆了，连喜好都变了吗？周不言几乎也是陪着方楚宁长大，从来没见过方楚宁对一个人那样用心，紧张，哪怕是对父母都没有那样事无钜细地伺候的，谢珏当年与侯爷吵架怄气谁也不敢劝，帅帐里的将军全部都站侯爷，谁也不会去站初出茅庐的二公子，偏偏方楚宁不一样，不管何时何地，面对谁，他都选择谢珏！

那样浓烈，深厚的感情，是从小青梅竹马的陪伴，是日复一日的心动，也是他对谢珏隐晦的眷恋，他爱极了谢珏。

周不言还劝过他，不要作死，不要痴心妄想，绝对没有结果，方楚宁偏偏就要剑走偏锋，少年人的感情浓烈，偏执，不撞南墙不回头。方楚宁有一段时间见到谢珏都脸红，周不言看着都替他尴尬，幸好那样浓烈的感情，侯爷没有看出来，否则当年就一脚把方楚宁踢回京城了。

“来，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喜欢风情万种的姑娘！”周不言双手握住方楚宁的肩膀，他就不相信，一个人的变化会这么大！

“我喜欢风情万种的姑娘，说一万次也是这样子，我不喜欢谢珏！”方楚宁知道自己对谢珏的感情很复杂，可唯独他能分辨得出来，并非是男女之爱。

周不言大吃一惊，他了解方楚宁，所以看得出他并非虚言，“你在失忆期间，喜欢上哪个风情万种的姑娘？”

天啊，那姑娘还好吗？还活着吗？王爷会不会把人给沉塘了？王爷的独占欲可不允许方楚宁喜欢上旁人，哪怕是失忆了，也不行，对王爷而言是背叛，王爷肯定要秋后算账的，他可不要想不开！

方楚宁蹙眉，一副看白痴的模样看着周不言，他不喜欢谢珏就一定是喜欢了别人么？就不能是他冷心冷情，谁也不喜欢吗？

“在我恢复记忆前，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这是方楚宁一直都坚定的事，不管旁人说什么，哪怕说他与谢珏生死相依，说他们海誓山盟，他也不信，他只相信自己的记忆，旁人所说的，他一概不信，万一他们说的是假的呢？

周不言蹙眉，对方楚宁这样的执念并不清楚，心中忍不住在想，感情若是能靠理智，那就不是感情，他就不会背负全天下人的骂名，也不会惹得大帅震怒，若不是情感太过深厚，他们这样出身氏族的嫡长子，怎么敢行差踏错，被人戳着脊梁骨骂，那会连累整个家族跟着蒙羞。

“行，有志气，保持住！”周不言啧了一声，方楚宁有时候非常执着，周不言是不太理解他这种执着的，“既是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喝这么苦的药？”

方楚宁沉默一瞬，凑近周不言压低声音说，“实不相瞒，我有点怕他！”

周不言，“……”

王爷那气场，皇上都怕，你怕他可真是一点都不丢人，可他记得失忆前的方楚宁一点都不怕谢珏的。

方楚宁想了想，又说了句，“再说了，他这样笨拙地学着伺候人，看着还挺有趣的，他这人还挺好玩的，明明不擅长，非要一直做，那我就看戏了。”

周不言暗忖，也只有你会觉得王爷好玩。

两人说话间，有人来催方楚宁，“将军，王爷喊你喝药了。”

方楚宁皱着眉，唉声叹息，“好玩是好玩，苦也是真的苦。”

“你趁着王爷不注意，把药偷偷倒掉。”

“你试试，根本不可能！他会盯着我喝完。”

周不言，“爱莫能助！”

只能精神上同情他了。

方楚宁回来时，谢珏已坐在一旁看书，手边放着一碗药，还有一碟蜜饯，方楚宁挑眉，“哪来的蜜饯？”

“路边买的，你说药苦，喝过药就吃点蜜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