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云鬓+番外(102)

作者:虞渡 阅读记录

第81章 诱惑

宣宁公主在长街遇刺之事如平地惊雷, 街面上的火还没灭完,讯息的余波已震惊了整个长安城,西市罢市停业,来往不绝的飞翎卫和金吾卫手持金色鱼符, 挨家挨户地搜寻刺客的身影。

匆匆赶来的长安令陈迁两眼一黑, 他寒窗十余载, 在三个边城任满了十五年, 前月回京述职, 撞了大运遇上前长安令犯事发配, 红袍金带才穿了这几日, 就遇上这样大的事儿!?

歹人胆大如斯,竟敢青天白日在朱雀大街刺杀公主殿下, 这会陈迁官运泡汤,连小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撩着袍子快步走过去, 脚都要磨出火星子了。他拨开人群,衙役们让开一条道来。

只见里头直挺挺地躺着两具尸首, 其中一个青白面目半遮, 旁边蹲着仵作和司事。另一个白布盖住脑袋,想来都是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陈迁一阵头晕目眩, 脚下打个趄趔, 险些摔在地上。好在身旁一人及时扶住了他的臂膀, 陈迁站正立定, 焦心问道,“这…这死的都是谁!宣宁公主如何了!?现下是什么状况了?”

扶住他的人正是县丞曾恪,他声音沉稳, 低声回道, “公主无恙, 受了些惊吓已回府去了。死者为塔楼的两个巡卫,乃是被刺客所害,另外街面走水,好在是在白日,十五人轻伤,无死亡数,财物损失尚待估算。陈府尹,不良人已接管这个案子了。”

还好还好,公主没事。陈迁心下落定,这才打量起四周的人来。男人抱臂站在担杆旁,一身绯色缺胯袍样板挺直,腰间悬挂飞狐面具,正是不良帅沈亥风。

沈亥风身旁另有一个略显狼藉的男子,他生得俊朗挺拔,深邃的眉眼间浮着些水汽,像是刚洗过脸,额角微乱,一缕散落的青丝柔和了他本来冷冽的轮廓,可周身仍萦绕着生人勿近的冷凛。

陈迁的目光扫过男子玄色衣摆上的麒麟纹样,明白他应就是大名鼎鼎的驸马都尉萧且随。

果不其然,面无表情的萧且随转过来冷冷地看了一眼,寒声说道,“陈府尹来得好快。”

寒潭深冰般的视线睨过来,惊得陈迁心中骇然,他只得打着哈哈,转脸询问不良帅案件进展得如何。

沈亥风带着薄纱手套,俯下身抚在巡卫的脖颈之上薄得像丝线的伤口,拧紧了眉头,一刀封喉,只怕巡卫都没有机会呼叫出声,这样出神入化的剑术,会是她吗?

等他看罢,萧且随问道,“看出什么了?这样身手的刺客进到长安城来,沈帅主难道毫无头绪?”

如此骇人听闻的案子,让一向顶着笑脸的不良帅也难以展颜,若说这样的高手,最近还真有一位,可谢先生说过,解卿落已往陵川去了。

如今这位,又是谁呢?

沈亥风回首问道,“听说宣宁公主的长卫史曾与刺客对招几个回合?”

“不错,只是刺客轻功如羽,追到繁楼灯架附近,失了踪影。”

一般人若是逃窜,必定往城外跑,哪有往西市里头跑的,沈亥风摸摸下巴,看着路口步履匆忙的金吾卫们,说道,“她在里头有身份,有住所。”

他复抬首对萧且随一笑,“既然卫缺和她对过招,我这便去问问他,对了,那时候在公主辇架中的人是谁?他如此又在何处?我听说,是萧世子闯进火海去救他出来的?”

萧且随冷冷一笑,纠正道,“我已不是世子了,经不起帅主这样喊。那人是承江王府的门客,名为谢方行。这个名字,沈帅主应当不陌生吧?”

沈亥风挑了挑眉,问道,“他受伤了?”

说起这个萧且随便生气,谢方行显然是对这次突发事件有所防备,他闯进燃火的车架,却看见谢方行好好地裹在湿毯之中。

问他信的事儿,谢方行却说,信他已留在了公主府,并未带在身上,这便要回去取。

出来之时谢方行只在额角手肘处有轻微的擦伤,而他萧且随呢!灰头土脸,头发都快烧焦了。

他碾了碾灰焦的发尾,恼怒地横了沈亥风一眼,“他死了。”

“死了?”死了不在这儿摆着,给拖到哪里去了?沈亥风眉梢高高挑起,细细地打量他脸上的神色,随后便明白这少年不过是与谢方行不对付罢了。

他笑了笑,一手搭上萧且随的肩膀,说道,“那行,咱们去给他收尸。”

公主府围得像铁桶似的,里外三层守卫,个个神情肃穆,重甲飞矛。

沈亥风哪里见过这架势,他眼皮猛跳,对萧且随开玩笑道,“官家未免太过小心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情的人看了或以为宣宁公主谋反了呢。”

萧且随却不觉得好笑,转过脸来干巴巴地警告道,“沈帅主当心祸从口出。”

两人快步走到裁绡楼却扑了个空,侍女们说谢先生受伤,公主去撷草苑探望了。

沈亥风嘴角含着笑,奚落地看向萧且随,说的话也不知死活,“看来宣宁公主对这位谢先生很看重啊。”

萧且随不置可否地哼了声,不再理会他。

他何尝不知她看重谢方行,否则他也不会不顾安危去救他出来。可谢方行回来时不是好好地么,怎又装病哄人去看他?

早知如此,拉他出来的时候就该顺便折了他的手。少年抿紧了唇,甩下了沈亥风,一言不发地往北院走。

——

撷草苑。

随着卫钺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宣宁脑袋里都是乱的,究竟是谁这样想要她死?竟不惜在长安城当街杀人。

长卫们和赶来的巡逻金吾一同簇拥着她,几乎是把她端回来的,宣宁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最气恼的是李意如始终不言不语,难道“她”感受不到她的失措么?还是因为那个该死的伊川赞布,“她”就气得不想再理会她的死活了?

可她实在想多了,李意如不过因为两人吵闹的事儿心力交瘁,又见着萧且随过来,便识趣地没入识海面壁思过。

反正宣宁去醉仙楼也要吃辛,为免辣着自己,李意如放空了所有思绪,随着风浪来回摇晃,很快就睡了过去。

宣宁回来就找到菱镜就拍,刚拍了两下,却意外见着镜子下面压着那封重要的书信,怎么会…宣宁不明白,疑惑地嘟囔道,“我分明见着谢方行把它收起来了,它怎么会在这里。”

宣宁把信拿出来又看了一遍,的确就是那封信。

“原来谢方行早知道有人要刺杀我?”宣宁自语道,“怪不得他见着我的装扮,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坐在辇里不动弹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敲得这样急切?”李意如打着哈欠,捻出三指轻轻揉在脑门左边,显然是睡意朦胧的初醒。

看到信完好无损的时候,宣宁已经没那么着急了,她还想着与“她”的争吵,气定神闲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在宣宁的想象中,李意如应当着急才对,可她却睨“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神色变得有些冷淡。

李意如将信好好地收进妆匣,一面说道,“谢先生办事,咱们不必忧心。他既有预知,必定想好了万全之策。”

宣宁嘀咕着,“你可没见着,火光滔天,我都不知阿随会不会有事呢。”

她看“她”,眼圈儿有些发红,低声道,“我的拂晓和掠尘也死了…我定会为它们报仇雪恨的,阿意,你说会是谁要致我们于死地?”

李意如摇头,一手无意识地在妆匣上的木兰花纹描摹着,一面说道,“等谢先生回来,咱们问问他吧,据我猜测,此时定和那个解卿落脱不了关系。”

“为何?”宣宁歪着脑袋,“她不是去陵川了么?”

“也许谢先生也有不能确定的事儿,否则他何以以身试之?”李意如笑了笑,“他之忠心,想来是阿兄身旁任何人都比拟不了的。若这回他死不了,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他。”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