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番外(109)
姜渐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还什么都要立马去做。这么看来,如此迅速的执行力,算是他最大的优点了。
她索性就装作不知道,旁敲侧击地问,皇帝身体如何的时候,姜渐立马变了脸色,刚才的心虚神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一脸严厉:“你问这个干什么?”
姜浮被吓了一跳,姜渐意识到语气太过,努力放柔声音找补道:“敢妄议皇帝的身体状况,你不要命了?”
姜浮撇撇嘴,他都要去砍当今太子了,现如今居然还问她要不要命了,真喜剧。
她不再说话,寻思着从别人那里再套套消息。谢闻不行,阿耶更不可能和她说这些事,姜渔见不到皇帝,唉,好像没有一个可以打听的人……
姜渐脸色阴沉,就连姜浮唤了他好几声也置若罔闻。
他还清楚地记得,过了这个春节后,还有两年,皇帝就会病逝。
至于是真的病逝,还是被宋随云害死,他那时候和谢闻远在边疆,就无处可得了。
姜浮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些,莫不是她也……他盯着妹妹的,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神情,凝神看了一会儿,想要找出蛛丝马迹。
姜浮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姜渐捏紧了拳头,移开目光,姜浮并没有任何异常。
他道:“没有。”
第84章 大猫
姜浮道:“没有还一直盯着我看。阿兄你可以小心了, 阿娘前两天刚和我说过,怕上头又插手你的婚事,要早早给你定下来呢。”
姜渐摇头叹息道:“又来, 上次我能拒一次, 自然能拒第二次。阿娘老是担心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
姜浮心中一动:“阿娘好像很喜欢傅相家的二娘子。”
姜渐冷笑道:“绝无可能。傅大娘子是晋王的未婚妻, 来年春就要过婚礼了。晋王的妻妹, 休想进我们家的门。况且,傅相那个人, 谄媚无德,非久交之人。姜家决不能有这么一门亲家。”
姜浮心里想得,却是那位明艳高贵的傅大娘子。女之耽兮, 不可说也, 果然如此。
尤其是姜渐这些的死脑筋,又怎么担负得老别人一腔深情呢?
姜浮:“阿娘想做得事情,我是劝不住的,你自去和她说吧。可要记住了, 千万别供出我来。”
姜渐道:“我供出你干什么?年前日子冷, 外面人多眼杂的, 也乱,你就好好在家里呆着, 别乱跑了。”
姜浮点头应允,反正答应了也不不一定照做。
又过几日, 谢闻就又派人过来传话, 要邀请姜浮出去玩儿, 不是雪簇偷偷摸摸的那种, 而是遣了来使,光明正大。
姜渐虽然面有不虞, 但因为谢闻生病有他的缘故,只冷着脸装作没看到。
姜夫人又愁得不行:“圣旨还没下来,太子就光明正大的邀你出去,这也太不知礼数了。”
觉得一个人不好,他做什么大都觉得不好。
姜浮道:“阿娘别说这些了,事已至此,再说又有什么用呢?”
姜夫人垂眸道:“阿浮说得对,是阿娘怨天尤人了。”她只以为,女儿心中苦闷,不比她少。自己见天儿地在她面前抱怨,不是更添忧愁之情吗?
姜浮看着姜夫人,她已经不再年轻,眼角有了细纹,头发还是乌黑,但总不如记忆力那样有光泽。
更瞥见姜夫人偷偷用来抹眼泪的手帕,心中一恸,阿娘从前未嫁时,应该也是如柳表姐那般张扬明媚的吧?
姜浮劝道:“阿娘别伤心了,能嫁给太子,我很乐意的。”
姜夫人听到女儿怕她担心,如此懂事,一直强忍着泪水终于漫了出来:“我的傻阿浮,你哪里知道,那皇宫里不是个好去处。你只看到面上的尊贵,又何曾见过暗地里的龌龊呢?”
姜浮反问道:“那阿娘见过吗?”
姜夫人噎了一下:“我……我……”
姜浮把头靠近姜夫人怀里,安慰道:“实话和阿娘说吧,女儿心悦太子,愿意嫁给她。”
姜夫人的眼泪还留在眼眶里,眉毛却已经立了起来,语气也变了:“阿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们之前就……”
姜浮从她怀里起来,坐直身子,看到刚才还愁苦的阿娘变成了眉毛倒数的模样,不觉哭笑不得。
“便是我和太子私相授受,阿娘要怎么办呢?要和阿耶说吗?还是要罚我跪祠堂,又或者,把我送到家庙做姑子去?”
姜夫人盯着女儿,气愤道:“是不是你阿兄牵线搭桥,我就知道,他最近越发离谱了,天天做着升官的春秋大梦,连他亲妹妹也都能豁出去。”
姜浮道:“阿娘小声些吧,这可真是冤枉了阿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之亦然,我倾慕太子,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姜夫人面色复杂:“阿浮,我素日以为,你内心里,是个知道规矩的人,你今天说的话,是真让阿娘寒了心。你阿耶虽然小气,但姜府内务,大小全有我做主,你的吃穿待遇,公主宗亲是不敢比的,但满玉京的达官显贵,总是不落队的。你现如今年纪小,知道富贵迷人眼,但那皇宫里,埋葬了多少女子?聘为妻,奔为妾,现在的确是容貌鲜妍情意正浓的时候,可往后呢?他是太子,以后要继承皇位,你这是落了个把柄在他手上啊。”
姜浮道:“阿娘说皇宫不是个好地方,那官场呢?官场起起伏伏,一年获罪之人,或徇私,或枉法,或误判,贬官者,监狱者,流放者,问斩者,灭族者,不知凡几。可阿兄要升官,阿娘只会夸赞他好志气。大兄屡试不第,一定要进士及第,阿娘也说他大丈夫。可怎么一到了我,就只会说皇宫不是个好地方呢?一到了小鱼儿,就只会说,常年抛头露面,以后议亲成了难题呢?”
姜夫人道:“之前你阿耶跟我说,你是个有主意的人,我只觉得他是自卖自夸。直到今日,才知道他所言非虚。”
姜浮道:“阿娘觉得,有主意就不好吗?”
姜夫人道:“你若是个男子,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女子究竟是以本分为主,藏愚守拙,才是正经书。”
姜浮:“谁说女子就不能有主意呢?像二叔母,她可和阿娘说的一样,是个再没有主意的人,但她又过得如何呢?”
姜夫人道:“你二叔母过得哪里不好?我们姜府上下,有哪个怠慢她了?渲儿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还不是要喊她一句母亲,以后也会把嫡母一样孝敬。”
姜浮道:“既然阿娘这么觉得,女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不过要想让我也这么过一辈子,是万万不可能的。”
姜夫人没好气道:“偏你心大。”她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可是阿娘未出嫁前是世家贵女,出嫁后是宗妇,管家大权自嫁进来,一直都是在她手里的,又哪里知道许氏的苦呢?
许氏是商贾人家,士农工商,本就排在最末,二叔父姜葳还不喜她,又只得了浣大姐姐这么一个女儿,难产伤了身体,再无生育的可能。
虽说大家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但一大家子,又岂能真的一样呢?在外人眼里,在下人眼里,甚至在亲人眼里,还不是有个三六九等?
依她看来,宁国公府和楚君怀能那么嚣张,无非就是欺负姜浣连个靠山都没有,她本人又被姜老夫人和许氏教的,只知道柔顺和平。
次日,天朗气清,路边还堆着积雪,空气中是雪后天气特有的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