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养花手札+番外(89)

作者:桃不言 阅读记录

宣赫却是不让,他伸手便拽住了宣离:“本王告诉你,母妃只有本王一个儿子,以后不管在哪里,别想和本王称兄道弟,听到没有!”

宣离只想挣脱,纠缠中宣离推了宣赫一把,手中的书册便砸到了宣赫身上。

宣赫见他居然敢拿书砸他,气极了,竟然发了力,直接一把将宣离推入了身后的假山之中。

嶙峋怪石之中,只传出了一声稚嫩的尖叫,便再无声息。

“当时我们看着二皇子都吓死了,是赵嬷嬷出来将二皇子抱进去的。”小福子喃喃地说道:“他们太狠了,我是真的害怕呀。”

宣离撞到头,血将假山下的池水都染成一片腥红,大张相赶出来看到之后才让人叫了御医来替宣离治疗,包扎,还给了药才命人送宣离送回月桂宫。

可是当晚,便又出事了。

宣离失血过多,又起了高热,烧得浑身滚烫,赵嬷嬷急得不知所措,直到夜半子时,他迷迷糊糊地醒了,看着赵嬷嬷哭着,喃喃地说着话。

听不清是什么,只隐约听到一个糕字。

银杏在一边着急,却听不清楚,最后只跟他说,她去御膳房替二皇子拿两块绿豆糕来。

绿豆糕这种糕点,寻常都是他们这些太监宫女吃的,根本不会奉到各位娘娘的宫中去,但对月桂宫的他们来说,便已经是顶好的糕点了,也只有在皇帝大宴之时,他们才能从那些大太监吃不完的残羹里拣些回来吃。

银杏以为二皇子是想吃绿豆糕了。

银杏拿回来的时候,宣离已经又因为高热昏迷了过去,可就是这两块绿豆糕,还没吃到嘴里,随后便有大太监带着五六人赶了过来,说是要抓偷盗宫中之物的贼。

“银杏……银杏,被他们活生生打死了。”小福子说到这里,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就那两块绿豆糕,平日里他们都不吃的绿豆糕,算什么宫中之物……”

雨自半夜便下了下来,雷鸣电闪之中,映着一张张如同恶鬼般的脸。

那些人没有丝毫怜悯,任银杏如何求饶,如何哭喊,他们眼中只有兴奋和恶毒,手中的棍棒一棍棍朝着银杏身上而去。

少女从声嘶力竭的哭喊挣扎慢慢地没了声息,雨水冲刷许久都冲不尽那血腥,最后流进庭院,流进月桂宫所有的土地之中。

宣离从屋中挣扎着起身来看时,银杏早已经没了气息,而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他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他不想死,他想活。

他不想像银杏一样死在月桂宫!

他想活!

于是他逃走了,他去求了大监,在大监的房外磕了一夜的头,将头磕破,血流了一地,只求大监能放他出月桂宫,不管去哪里都行!

“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些,我不知道了。”小福子说完,身形却是重重委顿了下去,像是恐惧,但却又像是将心中郁结许久的东西吐出后的轻松。

小福子被带了下去,屋中几人却是尽皆沉默。

最后直至深夜,宣煊才起身离开,临走时,想起一事,说道:“还有一事,从花锦城回来的探子在途中遇到了一个女子,名叫程初容,你们可认识?”

萧玥看向宁镜,两人皆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宣煊已经披上了披风,又说道:“此事我还在查证,今日正好也一并与你们说了。”他停了一下,才又说道:“那女子手里,拿着威武将军的银枪。”

三月春色已现,一场春雨过后,丛草翻绿,枝条抽新。

一个头戴着斗笠的纤细身影身负着一根裹在布巾中的长杆,出现在了护国公府的门前,斗笠上垂下的洁白轻纱将她的面容遮掩,看不清楚,看着身形只瞧着是一个女子。

她抬头看了看护国公府的匾额,身体微微一颤,才提裙拾阶而上,就在她站在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时,门打开了。

一个身着玄色衣裳的少年站在那里,身边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白衣少年目光只在她身后的长杆上看了一眼,便轻轻笑道:“初容姑娘。”

程初容第一次踏进护国公府,见到曾经听过无数次的人,而说话那人的声音似乎此刻还在耳边回响。

“我爹娘不会在意门弟,至于我三弟,是个皮猴子,你见着就知道了。”

“今年年节,我便带你去永安,正式拜见我爹娘。”

“你若喜欢永安,我们便在永安成亲,你若喜欢花锦城,我们便在这里成亲,都依你。”

萧国公坐在上首,国公夫人见到她时难掩激动,捏着帕子的手都在颤抖:“初容姑娘?”

程初容眼中有泪,她低下头,伸手将斗笠取下,一张清秀姣美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眼中,但众人一见之下,眼中不免都流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她左边脸颊,从眼下至下巴,骇人的烧伤痕迹如此明显,烧伤未好,皮肉翻开,血痂凝结,将那张明明姣美的面容尽数毁去,见者无不惋惜。

程初容却似乎并未在意,她一身素衣,发上无任何饰品,竟是连一枚银簪都未佩戴。她缓缓将背后包得严严实实的长杆取下。

解开。

露出里面一杆锋芒毕露,杀意毕现的银色长枪。

“鸣龙。”

萧玥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程初容手里的长枪。

这是萧立靖的枪,他十四岁时第一次上战场前,大哥亲手送给他的长枪。

这杆枪陪了萧立靖十三年,杀过鞑靼,入过王帐,踏过南疆,平过蛮夷,抢上的红穗被血浸染过一次又一次,换过一穗又一穗,枪身在浴血中却是杀意越盛,光芒越亮。

程初容松了手,那杆长枪便被萧玥握在了手心。

此时枪身的红穗已经没有了,只有这一根银枪如同一束银芒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程初容跪了下来,她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顺着面颊,滑入凹凸不平的伤痕之中,惊起一阵阵的刺痛。

“初容姑娘!”国公夫人连忙过来扶她。

程初容却是跪在那里,任国公夫人怎么拉,她亦没有起身,通红的双眼中带着深入骨髓的痛苦,哑声说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他。”

是她。

是她带着那些流民进城的。

南疆地域辽阔,四季如春,山林众多,独特的地理和气候使这里生长着许多其它地方生长不了的植物,而花锦城中人自然也是自小便能辨认许多植物,而她父亲在花锦城中开着一间医馆,她自小便随着父亲识得许多药材,常会随着父亲出城采药,后来自她十六岁之后,便也经常一个人出城,萧立靖是知道她的习惯的。

那日她照着惯例出城采药,萧立靖派了两个长随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而她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逃难而来的流民。

一家四口皆是面黄肌瘦,形销骨立,怀里才三岁的孩子已经饿得晕了过去。

她见之不忍,便带着他们进了城,守城军见是她,便也没有过多查问,便放他们进去了。回了药铺之后她替他们把脉,便查觉到他们脉象异常,竟是将死之态。她瞧着那孩子实在可怜,便将他们收留在了家中医治。

第二日,萧立靖巡防完毕来到医馆中寻她,她正在给那孩子诊脉,萧立靖便替她将孩子扶了起来,可就在这时,怀里的孩子却是突然朝着萧立靖的手咬了下去。

“鼠疫和时疫。”萧玥听到这里,几乎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

程初容看向他,先是惊讶,但随后又低下了头:“对。”

而此时,有人来报,水井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竟然就是昨日她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接着,有人便发现他们的包裹里放着的,竟然都是死鼠,而这些死鼠,还在医馆的各个角落被找了出来,坐垫,茶具,米仓……

萧立靖立刻便命人封锁此处,可已经晚了,时疫传染之快,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百姓在恐慌之中逃窜着,更是将时疫传遍整个花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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