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顾劭昀哭笑不得，“我是说，脑震荡会不会造成幻觉？”

“有可能。”医生听见这句话，重视起来，又竖起两根手指头，“你看这是什么？”

顾劭昀：“……给我来个全套体检，不差钱。”

小护士推着空轮椅进来，顾劭昀这回确定自己务必要做个检查了，因为漂亮小护士的脑袋上也顶着三个大字——

护士甲。

还护板A呢。

顾劭昀坐在轮椅上，穿过走廊进CT室，一路上分别看到了医生乙、护士丁、路人某……走了大约一百多米，他竟然琢磨出这玩意儿有规律可循。

以他的视线范围为界限，距离他最近的人就是甲，次之乙，再次之丙、丁……穿职业制服的会显示职业，没表明职业的就是路人。他看过三个甲、五个乙、六个丙、七个丁后，终于躺在CT仪器的床上闭眼睛。

因为顾劭昀选的是顶级豪华体检套餐，结果第一时间就送来了。医生看了半响，疑惑道：“……你现在还觉得头晕吗？”

顾劭昀摇头。

“那想吐吗？”

顾劭昀再摇头。

“那还有幻觉吗？”

顾劭昀眯了眯眼，医生头顶那三个字更清晰了，于是点点头。

“……你的大脑没有任何问题。”医生戳了戳他的分析报告，非常诚恳道：“车祸这个事吧，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太担心，都会好的……”

他又隐约暗示：“一些人会在遭遇了一些事后有不寻常的情况出现，要不您去挂个心理科？”

顾劭昀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反问：“我挂心理科干什么？”

医生不知为何突然很紧张，“顾先生，您放松一些，说不定只是脑震荡暂时引起的，回去睡一觉，都会好的，您还年轻，人生路还很长……”

顾劭昀糊里糊涂走到走廊上，刚想摸手机打电话，一对中年夫妻猛地扑到他面前，哭天喊地开始抹泪：“大老板啊！！！追尾就是个意外啊！您行行好吧！我们真的没有钱啊！！！”

随着他们的哭喊，这俩人脑袋上，一个顶着肇事司机甲，一个顶着肇事司机他老婆，顾劭昀大概明白了，这就是那后面吵架追尾那两口子？

对方见顾劭昀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发挥的舞台来了，立刻加大嗓门喊道：“大老板，我们知道是我们错了，当时不小心撞到了您……我们跟您道个歉！道个歉！您一定原谅我们……”

顾劭昀被拔高的音调搞得眩晕，一边摆手一边想甩脱他们往外走：“我走保险程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不要来找我……”

“那怎么行！”

他话音未落，肇事司机他老婆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死死拽住裤脚不放，嚎声嘹亮：“大老板啊！你开好几百万的车！不差我们这点钱啊！我们那夏利都报废了啊！大老板，你行行好吧……我们真的没有钱啊……”

顾劭昀回过神来，拔腿迈步想快点离开，没想到对方力气太大，他竟然没拔动。

好在医院保安及时拯救了他，强行拉开了那中年女人，很不客气道：“有事出去说！不要在医院大声喧哗！”

“你们再闹，我就要叫警察了！”

顾劭昀的脑袋又疼起来，连忙摸出手机打电话，然后顺着人流离开。

不知何故，那两口子没追上来，也跟着跑了。

顾劭昀在医院侧门等了几分钟，助理小宋匆匆忙忙赶过来，“顾少，您人没事吧？”

小宋是顾劭昀老爸那边管家的儿子，从小跟着叫顾少叫习惯了，也没改口，是顾劭昀比较信任的人之一。然而就在宋助理走进他视野内的那一瞬间，顾劭昀眼睁睁看着宋助理头顶上的“路人丁”变成“宋助理”。

……是智能识别身份，还是以他的认知为基础？

说不定真的是脑震荡引起的，大脑这么精密，不好说。顾劭昀抹了把脸，刻意不去看小宋的头顶，点了点头：“没什么大事……今天就不去公司了，我回家休息。”

宋助理开车把他送回家。但一下车，顾劭昀顿觉头晕目眩——他以前怎么不觉得，家里这么多人，会这么密集？

左边一排女佣甲乙丙丁，右边一派男仆一二三四，一堆字挤在一起，密密麻麻，看得人头晕目眩。

不仅如此，这些人整齐在他面前排成两队，看到他下车的一刹那，立刻齐齐弓腰行礼，大声喊道：“顾少好！欢迎回家！”

顾劭昀本来就还有点脑震荡的后遗症，此时顿觉头大如斗，捂着脑袋表情非常痛苦：“家里怎么这么多人……”

宋助理赶忙上来搀扶他：“顾少，您真的没事？”

顾劭昀很虚弱：“他们为什么都站在门口？家里没事可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