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为刀(重生)(11)

作者:鱼苍苍 阅读记录

沈林状若不经意的探一下耳后,温度仍有些灼手。

他正了正身形,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人已走了,殿下有什么话想要说与臣听?”

洛久瑶也学着他正襟危坐,神色认真:“我想先同大人说好条件。”

沈林点头:“殿下请说。”

洛久瑶:“若我所言能帮得上大人,大人该给我些好处才是。”

沈林:“那要看殿下说些什么。”

洛久瑶看向聘单。

沈林垂眼浅扫过:“这件东西臣早已知道,并无价值。”

“行宫请辞的掌事吴茂,家在涉州的山康县。”

洛久瑶眨眨眼,确定这消息是他想听到的,“前往涉州最近的路线是在赡水的码头乘船向南,船只中途会停在杞榆县,届时换乘前往涉州的货船为最优解,不过货船逢两日才会驶出一艘。”

“大人若想寻他需得快些,耽误太久,恐怕就只能到河里捞鱼了。”

沈林拾起桌上聘单瞧了一会儿,视线却没聚焦在那张纸上。

良久,他将聘单折起,收在手中:“吴茂的命并不稀罕,寻他只为证实背后之人。不过臣有些好奇,依殿下之见,什么人会急着跟到船上,斩草除根?”

洛久瑶:“那要看是谁的刀更快些了。”

沈林轻笑:“殿下说的是。”

洛久瑶:“帮人帮到底,我想大人行事不便,便自作主张寻了太子妃帮忙,传一封信给唐家小妹。”

沈林目光微顿:“唐折衣?”

洛久瑶点头:“我知唐折衣借着探望祖父母的名义去寻沈大人的兄长,太子妃传信稳妥,这个法子再保险不过。”

“虽年关将近,大人却不必太过担忧北地,正如你所言,北地尚需要沈家,陛下不会轻易有所动。”

言罢,她抬指沾了茶盘中的水,在案上描画几笔。

沈林垂眼,目光再次不受控的看向她手上细布。

洛久瑶抬手拂去水渍:“只此一言,也是我想说给大人的。”

沈林偏过视线,忽而问她:“殿下没有用臣给你的药。”

已过了三日,若用过伤药,她身上的伤都该愈合了才是。

洛久瑶一愣:“什么?”

她没想到沈林突然问起此事,手下微顿。

沈林转而道:“殿下读过《周易》?坤上离下,殿下想说,暂时相安,只需明哲保身静观其变。”

洛久瑶点头:“大人解的是。”

沈林收好聘单。

“殿下为何助我,又想要什么好处?”

洛久瑶拄着手肘,掌心托在颊侧,就那样瞧着他。

她颊侧因寒意所染的薄红早已消退,浅淡的眼瞳被氤氲的水雾蒸得湿软,眼角略略垂下,看起来无害又温顺。

“其实我没什么想要的。”

她弯了弯那双微湿眼睛,“我只是为了谢谢你呀,沈林。”

沈林眸光微动。

“臣受之有愧,殿下该有所求。”

洛久瑶瞧着他,似是想了一下,忽而倾身过去。

再次靠近,她清楚察觉到沈林的脊背绷得很紧。

目光扫过他微颤的睫羽,缠着细布的手径直伸向他腰间。

沈林手腕微抬,本能的想拦住她将触到玉佩的手。

可他只是曲起指节,顿住动作。

洛久瑶将玉佩握在手中。

她知道这玉佩于沈林亦或于沈家的重要性,更瞧见了他的犹豫。

可沈林没有阻止她。

洛久瑶摩挲着白玉上的莲花纹路,懵懵懂懂的瞧他:“我想要这件好处,你愿意给我吗?”

沈林愣了一瞬。

若不是玉佩除他与父兄外再未经他人手,他几乎以为洛久瑶知道它的作用。

可她拿着玉佩,笑意就含在眼睛里,望向他时的雀跃丝毫不加掩饰。

像是跃动着一层细碎明亮的光。

于是沈林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洛久瑶轻笑。

她知道手中玉佩能做什么。

沈家的家传莲花佩,不在沈停云的身上,而在沈林的身上。

只有沈家人知道,这小小一块莲花佩堪比军令,可调遣沈家明暗守卫,号令沈家三军。

第9章

莲花佩是沈家家传,曾由沈老将军传给沈家如今的家主——沈林的父亲沈长弘。

按祖制,沈林年岁尚小,更未正式领兵作战过,这块莲花佩本该传给随父征战的沈家长子,沈停云。

可十四岁那年,沈林饮下一盏切肤的毒酒。

那盏毒酒灼烧他的心肺,几乎要了他半条命,让他在府中躺了三个月之久。

双腿重新适应走路后,他才知过去三月家中上下的隐瞒……他再不能习武了。

大病得愈那日,沈停云提早半月快马赶回燕京,带回父亲的书信,将刻有缠枝莲纹的玉佩一齐交到他手上。

见沈林答应的痛快,洛久瑶反倒松了手。

“算啦,我真的只是为谢你,这块玉佩衬你,还是挂在你身上好看些。”

她不过随意试探,不管沈林的答应真心与否,她都很高兴。

洛久瑶将玉佩推回对面,起身整理了氅衣:“时辰不早了,在宫外耽搁许久,我也该快些回去了。”

她转朝屏风外绕去,却不等走出两步,衣角被轻扯住了。

“殿下。”

沈林起身,手中拎着她才放回的玉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殿下既想要,臣自然该说话算话。”

洛久瑶愣了一瞬。

“宫侍外出采买多则两个时辰,殿下此时回宫已借不上东宫的车马了”

沈林收回手,“臣差人送殿下。”

微凉的玉佩落在掌心,托在腕上的力道卸去,洛久瑶的指节经那温度灼过,落了一寸轻抖。

她收拢五指。

绒绒的帽檐裹住那张白皙的小脸,她抬起脑袋,眸光闪烁。

她的声音仍发软,听起来像是诱哄,却又似乎染满诚意:“沈林,我能帮到你,你要继续同我做交易吗?”

沈林却瞥一眼她敛回袖中的手,避开问题:“殿下若想伤口快些愈合,合该及时用药才是。”

走出雅间,洛久瑶迎头撞上在外候了许久的程惊鸿。

程惊鸿盯着她打量,却只能看见她低垂的脑袋,与兜帽下露出的一点白皙小巧的下颌。

一眼未完,少年人的身影占满了视线,严严实实的挡住了洛久瑶。

沈林护她下了木梯,又嘱咐沈无忧送她回宫。

马车自熙朝茶阁驶出。

天色沉沉,雪比出宫时下的更大了些,街上行人来往匆匆,声息悄然。

洛久瑶坐在车中,袖间的手轻轻摩挲玉佩上的莲纹。

冰凉的触感辗转在指间,她抚过坠在白玉下的长穗,触到濡湿的穗尾。

心跳平白漏了一拍,洛久瑶缩指,匆忙擦拭掉染在指腹上的湿意。

她这才感到平静些,垂首,嗅到穗尾的茶香。

大概是放在案上时被茶水打湿的。

并不是血。

马车走上长盛街,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洛久瑶收好玉佩,抬起车窗。

风雪涌动,她顺着车帘吹起的缝隙朝外看去。

锦裙少女立在恢弘堂皇的府邸前,身后侍从持刀枪剑戟齐齐将府门围了一圈儿,看上去好不热闹。

洛久瑶靠车门近些,开了道小缝。

不等开口,在前赶车的沈无忧已然察觉,刻意放慢了马车的速度。

“姑娘,你是不是想问,那儿是怎么一回事?”

洛久瑶连连点头。

沈无忧笑得朝气四溢:“姑娘不常出宫怕是不清楚,那是秦王世子在京中的府邸,最近这几日可热闹着呢。”

秦征?

洛久瑶止不住向外瞧:“这话怎么说?”

沈无忧又是一笑:“三月前贺尚书家的小姐与秦世子订了婚约,初时还好,近半月不知怎的,三天两头要来闹一闹,今日下雪还算熄了些阵仗,姑娘若是见了往日,才知什么叫门庭若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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