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要从娃娃抓起+番外(63)

作者:芒芒绿绿 阅读记录

这一声——应该颇像女童腹部被撕开,足见肚肠的情景吧——江令桥冷笑了一声。

徐斯牟正意乱情迷,忽见美人笑,兴致更盛,直起身来去脱自己身上的衣物。

她躺在床上,静静看着,面前是并不秀色可餐的中年男子身躯,以及衽席之娱时急不可耐的神情。

她拈下一缕长发,挑逗似的把玩着:“相公,你怎么这么慢呐,妾身等得头发都要白了!”

“美人,美人,再等等……”

论心急,谁也没有此刻的徐斯牟急。早知道今日就不穿得这样繁琐了,衣物一件套一件,本就不好解,手一抖,又打成了死扣,引得心中欲/火更燥。

看他那猴急模样,江令桥咯咯笑出声,去了钗环,头发便尽数散落下来,一副倦怠的模样。

她打着哈欠,慵懒道:“妾要睡着了!”

话间,佯装不经意撩拨了里衣,露出一角白皙如脂玉的腰身来。

天雷勾地火,徐斯牟顾不得脱衣服了,一双大手抚上腰际,嘴就开始亲吻起来。

江令桥心思游离得快——内城安安静静,外城不知如何了,容悦那么上心,应该好上很多了吧?暮色已至,是该施粥的时间了,他应该在那里吧?

应该是在的,他一向心心念念的就是救万民于水火。

徐斯牟吻过腰腹,一路嗅闻着香味,琢磨至美人下颌,正欲品尝那花般娇艳欲滴的樱唇,江令桥却突然笑着问他——

“大人今日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徐斯牟隔着衣服不住地蹭着美人的身子,“从未这般高兴过。”

江令桥抬手勾住了他的下巴,直直地看着他,一双眼睛突然变作殷红的血色——

“那你可还记得身后几万亡魂么?”

话音落,徐斯牟动作突然滞住,身子开始抽搐起来,面色涨得通红,像是一口气抵在了喉间,不得呼吸。他哑着声,口中一张一合,黑血积蓄,就要流淌下来,而那眼神中却尽是恐惧。

江令桥拂起衣衫,冷冷侧过身,下一瞬,那口毒血便落了下来,落在嫣红的床榻上,像朵妖冶的彼岸花。

徐斯牟死了,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匍匐在床上,江令桥以脚将他仰面翻了过来,手去探那鼻息,果然全无生迹。

“死得太便宜了……太便宜你了……”

她口中喃喃自语,双手已然开始结起法印。那法印氤氲着渗人的黑色气息,如爬满了黑色的祭文,恶火灼烫,牢牢攀附在徐斯牟的印堂,怪异地扭动伸展着,藤蔓般一路向下缠绕。所到之处,皮肉噼里啪啦地烧绽开来,表皮泛着火星和烟烬,人油沿着肉身缺口一滴一滴流淌下来,融成一片泛黄的水渍。

江令桥静静看着他的尸身被地狱之火蚕食,火势并不升腾,只浅浅地高出皮肉一寸。毕竟这样不常用的法印,就该一分一厘都要消磨于恶徒之身,烧尽他的肉/体,焚尽罪恶的容器,叫他灵魂无寄寓之所,叫他残魂野鬼终日游荡。

他是一个人啊!他是百姓父母是朝廷命官啊!又不必顾及其他,只需埋头将爱民如子这一件事做好便足以,怎么忍心让数万百姓掩埋于饥荒之下?怎么忍心让一个黄发垂髫的女孩,以残破的孤魂去寻亡故已久的母亲?

真不该让他死得这样痛快,合该用法术护住他的意识,再将那几只恶犬寻来,剖开他的肚子,衔出肝肠来,嚼碎他的髌骨,掰开那只知享乐的嘴,扯下舌头,待恶犬们酒足饭饱,再剔下眼珠来给它们做解腻小菜——那该是怎样一场丰盛的饭食啊?

“你要去哪儿?”

空荡的屋子中,江令桥声音一凛,冷峻地看向地面那团贴地游走的云雾。

云雾闻声惊觉,知道被发现了,猛地冲向门外。江令桥抿唇,飞身从床榻上跃了下来,一身妃红,青丝如瀑,一把扼住那团云雾。云雾疼得皱缩成一团,登时现了原形,是个男人模样,正佝偻着身子颤抖,后颈被江令桥牢牢攥着。

“想出去啊?”她阴惨惨地笑着,掀起眼帘淡淡看他,“好啊,我成全你!”

说罢,拽着他的后颈向门口走去,衣袂纷飞,就连风都嗅到一股浓烈的杀气。

她一挥袖,门应声甩开,砸出巨大的哐啷声。满身杀意如同一张猩红色的怨网,自身后乍然升起,织连、延伸,猎杀四面八方,直逼天地!

江令桥走出门外,外头仍是黄昏,天还没有黑多少。她携着徐斯牟的魂魄,冷面阔步向前。草木花叶,亭台院落,走着走着却尽数向后退去,虚化于无,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幽长,寂静得可怕。

这里是酆都罗山,再往前百里便是无间幽都。沿途布满阴沉沉的黑色,隐约有淡淡的惨红和苍白之色。尖锐的山峰诡谲地扭曲着,犹如深渊巨兽的利齿;枯木的枝丫痛苦地向天空仰望,宛若从活死人口鼻中抽出的桠条;跨过葬头河,可见大片彼岸花鬼魅摇曳,向两畔倒伏,生出一条无垠的黄泉路来;身后河水血黄浑浊,身前虫蛇遍地,腥风扑面,立上片刻,便足以皮骨悚然。

江令桥沉声笑着:“徐斯牟,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新居,喜欢么?”

单单让他死可远远不够,不够赎其业障,不够解心头之恨。她要的不光是让他肉身焚散尸骨无存,更要将其魂魄碾作齑粉,彻底消弭,要让他永远消失,永生永世不得再入轮回!

“虔州的子民们!”江令桥仰首高喝着,“大慈大悲的徐大人来看你们了!还不快快出来接见,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一语毕,未消多时,便有凄厉声起,自渺远之处群起,属引凄异,空谷传响,似在吟哦着些什么,初识听不真切,及尽了,恍若渔阳鼙鼓动地而来,喃喃之声震得动山摇——

“意气骄满路,鞍马光照尘。借问何为者,人称是内臣。朱绂皆大夫,紫绶悉将军。夸赴军中宴,走马去如云……”

“樽罍溢九酝,水陆罗八珍。果擘洞庭橘,脍切天池鳞。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1]

而后成千上万团青灰色、黛蓝色云雾游荡而来,曳地潜行,似万流入海,奔腾激越。所至之处,彼岸花尽被碾折零落,入土为泥。亡魂翻卷,上行盘旋呼啸,花魂被碾作尘。失了冤魂欺压,花茎又亭亭而立,妖冶的曼珠沙华再一次孕育出了新的黄泉之花。

无间幽都,这个入殓亡魂的地方,终年盘踞着不肯轮回的冤灵,夜越深越热闹。可想而知,若是子夜前来,无需一双阴阳眼,便也足以窥见无数亡灵盘旋啸叫。一个个引颈虎口,势要吞没整个天地。

但此刻,也可见一斑了。

“泪眼忧民方为圣,血书写尽史书来!”[2] 江令桥擒着徐思谋的魂魄,向头顶亡灵高呼,“百姓们,生前不知饥饱,用完这顿饭,自当归去,转世为人吧!”

说罢,将手中那缕游魂向远处奋力一掷,魂魄便团成团向前鼓碌碌地滚了过去。空中敛聚着的万千亡魂发出凄厉的笑声,一个猛子尽数扎向那瑟缩着的云雾。

江令桥转身离去,身后是什么景象不关心,只闻见耳畔似有彼岸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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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两段诗出自唐代白居易的《轻肥》

[2]这句诗不记得在哪里看到的了,现在居然找不到出处了……宝子们要是知道,欢迎告知我一声!

第49章 月黑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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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令桥回来的时候,已是更深露重,夜半子时。

在寂静无人,深邃幽长的长街古道上,月华洋洋洒洒落了一路,映得四下苍白,像是铺了满地的寒霜。

她就这么悠悠地走着,负着手,或是仰头望月,或是垂眸看石缝中冒出来的零星草木,似是在想什么,心事重重的模样,却又叫旁人看不出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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