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晋眼都没眨一下，手一伸，直接在被子底下把他的手给拽住了。

“老实睡觉，瞎动什么。”周晋冷冷地说道。

谢成正想捣乱的手被抓了个正着，他翻动着手腕，企图摆脱周晋的桎梏。没想到周晋连自己一路陪他坐火车唠嗑的情谊也不顾，他挣扎得越厉害，周晋的手也跟着扣得更牢实。

最后，谢成受不了了，主动转过头去朝他求饶。

“兄弟，看在咱们多年队友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吧！”

“嗯？”周晋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求饶无效，谢成开始打感情牌。

“周团长，你就放过你的兄弟兼下属的我吧，你说，我这一路陪你过来也不容易啊！”

周晋还是没有放开他。

谢成左思右想，以前的兄弟情拿出来，周晋不吃；现在的兄弟情拿出来，周晋还不吃，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想着想着，谢成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了下午发生的事情，被誉为“军中一枝花”的谢成的俊脸上，顿时露出些猥琐的笑容。

“晋哥，下午你怎么冲得那么快啊，我跑得都大喘气了才赶到，你都开始脱鞋子准备往下跳啊？”谢成眼神暧昧地扫向周晋，满眼里表露出来的都是“你是不是想和人家小知青处对象”的神情。

周晋放开他的手，在谢成正洋洋自得的目光中，坐起身来。

“谢成。”周晋低沉的声音在四面都是泥墙的屋子里响起，“在外面不许这么说，对宋薇知青的名声不好。”

谢成跟着坐起身来，他也像周晋一样直视前方，只是他的眼角余光越一直注视着周晋。

在察觉到周晋的表情冷厉得有些不同寻常时，谢成也不再和他逗笑了。

“我知道的，晋哥。”

“嗯。”周晋微微点头，淡漠的神色缓解了些许，只是看起来仍让人感觉不能靠近。

谢成把左手搭上周晋的肩膀，就像两个人还在部队的宿舍时一样。

在周晋甩开自己之前，他扭过脸凑到周晋面前，嬉笑道：“晋哥，以后咱们兄弟想再这么勾肩搭背不守纪律的，可就再没几次机会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

周晋的右手也搭上了谢成的肩膀。

谢成见周晋没有再开口，他脸上的笑容也退了个干干净净。

他的右手往自己裤兜里一掏，本来想拿根烟出来，和好兄弟再一块儿过个瘾，直到摸到自己裤兜里空空荡荡一片时，他才反应过来，什么烟啊酒啊的，他早答应周晋要统统戒掉了！

“晋哥，真的，这几年在队里，对亏你照顾我了，就是这一次，要不是你，恐怕我就……”

说到他们一起遇到的危险，谢成的声音都忍不住哽噎了。

周晋是个优秀的军人，从他进入部队后，什么体能比赛大比武，他就从来没有输过。要是他只有体力好就算了，自己还能笑他就是一头蛮牛，但他脑子也灵活，就连顾军长都说，周晋是部队里少有的，既有脑力又有体力的好军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前途光辉的少年团长，为了救他这么一个不长进的人，生生弄得重伤，现在还不得不退役返乡……

谢成只要一想到周晋把自己拉开，然后他硬是顶了上去直面敌人的场景，他就恨不得抽死他自己！

“在队里没打够，还要到我家来再打一回，心里才舒服？”

周晋利落地抓住他的手，然后再甩向一边。

“晋哥，都是我混蛋，是我害了你！”谢成犟着脑袋看着他。

“都成指导员了，你再哭得像个娘们似的，今晚你就给我滚去睡猪圈。”

听到要去睡猪圈，本来就臭美的谢成顿时就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了。

屋子里又是一片寂静。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悉数落在深色的被子上。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周晋开口打破了屋内的低沉压抑。

“成子，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周晋转过头看着他变得比以往更为坚毅的面庞，语气平静地说道，“你入伍比我晚，我还记得，当初你刚来的时，皮肤比小姑娘还白嫩，一点都不像是军人世家里出来的男人。”

想到谢成刚进部队时的样子，周晋唇角一勾，清冷的屋子里顿时响起他醇厚的低笑声。

想到自己刚被自家老子扔进部队时的混蛋模样，谢成忍不住红了脸。

“可是现在你不一样了。”说着，周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掌，“要是当初那会儿，这一下下去，你肩膀都得塌一般。”

“现在，你也是一名优秀的共和国的战士了。虽然我离开了，但以后有你带着大家保家卫国，我就相信我们不管在这片土地的那个角落，都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