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媚色撩人(136)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温柔轻盈的女声,“玉儿果真绝色,那位姓姜的贡士,今晚肯定被迷住。”
金簪沉甸甸坠着, 越浮玉没回头,从镜子里看见来人。姑母挽着姑父, 笑盈盈站在门口。姑父一如既往,眼里除了爱妻没有别人,长公主眼神轻快明媚,若非话语间偶尔流露出的成熟剔透,谁也想不到两人已年过三十。
越浮玉自幼在姑父姑母身边长大,几乎把俩人当做父亲母亲,当然没客气,亲昵抱怨,“姑母怎么也与我玩笑?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
“哦?与姜会元没关系么?”长公主偏头笑笑,看透一切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那不知,与写下你袖口里信的人,有没有关系。”
窗外风声乍起,越浮玉倏地怔住。
……
生辰宴酉时开始,但不到申时,公主府已经陆陆续续来人。
大申规矩不重,否则越浮玉以公主之身,也不能宴请朝中官员。男女大防更是不严重,虽然宴客分为男女,但主要是方便命妇和朝中官员寒暄交流,若是不喜欢,还可以单独去园子里逛逛,实际上,大多数年轻男女都会选择留在园子。
越浮玉本意是好的,毕竟是宴会主人,理应为客人提供舒适的环境,但最近谣言混乱,传着传着就变成,此次生辰宴实则为相亲宴,皇帝可能为公主赐婚。
长公主仿佛没看见侄女骤然变化的神色,神情自若走进房间,给自己倒了杯茶,5②4九零8一92“所以,今天究竟有赐婚么?”
聊到现在,越浮玉哪能没意识到,姑姑纯是来打趣自己的,她摸了摸袖子里的信封,无奈挑眉,“您都知道了?”
早该想到的,越辞楼知道了,等于全家都知道了。
长公主发出和侄子一样的感慨惊叹,“佛子?真的么?”
她十分不端庄地指了指越浮玉袖口,“信也是他写的?辞楼不是说,你们断了么。”
长公主语气十分平淡,除了带着点八卦,没有任何鄙薄或者训斥之意,也没有长辈的关怀或者劝导,仿佛只是两个同龄好友,在谈论彼此的前任。
本就熨帖的心情,在姑母轻描淡写的语气下愈发平静,家人之间不谈感激,越浮玉只是笑笑,撒娇似的靠在姑母身上,“我现在也不清楚。”
回京之前,她尚能分辨蕴空的态度,虽然对她有情,但心中大道永远占据第一位。可自潍县杀人那日后,佛子所有行为她都看不懂。
不再有那些似有似无的暧昧亲近,实际上,除了这封信,两人甚至没有联系,每次都是不经意遇见。他也没说过话,将淡漠疏离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可与此同时,他每一个看向她的眼神,仿佛都写着不清白。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愿拆开蕴空的信,她不知道信里写着什么,也不清楚自己期盼什么,索性逃避。
长公主似乎还要开口,姑父卫良却在此时握住她的手,不动声色制止妻子,他近日听到一个消息,当时没想太多,现在却有了一些想法。
两人夫妻多年,长公主很快明白丈夫的意思,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想不通就不想了,总会有答案的,玉儿,你很好,从来没有谁非谁不可。”
长公主并非说空话,公主府前流水般的礼物就是很好的证明。
永照公主最近一年都不在京城,但她几次立了大功,再加上每次出场都无法掩盖的美貌,阴差阳错,她放荡不堪的名声竟然全部消失,反而变成永照公主贤良淑德、才貌双全。
因此,听闻今日公主可能会选夫,许多世家弟子们都来了,礼物不要钱般涌入公主府,至于最近经常出现在流言里的姜非楠,反而故意被人忽略,大家表示,公主怎么可能看上一个穷人家的小子,绝对是谣言!
越浮玉并未自我怀疑,她只是没有完全抽离上一段感情,长公主也不是想用礼物的多少来衡量一个人,而是告诉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你只有十七岁,未来人生还要做出许多选择,你可以谨慎小心,但不要畏首畏尾顾虑太多,浮玉,你要允许自己犯错。”
从十几岁救下被家暴的女子、却导致对方最后被杀害,越浮玉就意识到,选择很重要,甚至关乎性命。
于是她开始谨慎又谨慎,小心又小心,生怕做出错误的决定。所有人都夸赞她成熟稳重,可她也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一往无前的锐气。
越浮玉微怔,靠着姑母许久,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她终于开口,“我……好像能打开这封信了。”
*
越浮玉已经做好准备,现实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参加宴会的人陆陆续续到了,而此时距离生日宴正式开始,还有两个时辰。
姑父姑母陪她用过早膳,便不知躲到哪里偷偷约会去了。郑沈弦一直在外面冷着脸巡逻,能第一时间看见姜非楠。但越浮玉猜测,舅舅肯定因为最近的谣言看自己不顺眼,但对方可能根本没意识到这个原因。至于越辞楼,则被她打发去前面招呼宾客,让太子殿下帮忙招呼宾客,全天下可能头一份。
白樱都觉得不太好,“会不会有些不合规矩?”
来的最早的客人,大多身份比较低,也算官场不成文的规矩,所以,现在就到宴上的,估计是那三十位贡士、以及一些没下场的官宦弟子,让太子殿下招待他们,很难说谁更难受。
越浮玉又在挽发,刚才在姑姑怀里蹭了一会,妆发都花了,不得不重新开始整理,她有气无力坐在梳妆台前,艳丽的眉眼下垂,显出几分生无可恋,“身居高位太久,难免听不到真实的声音,让太子接触一下底层群众,有利于他对政事的理解和判断。”
越浮玉不过是随便找个理由,但没想到,宴上真有事发生。
此事距离宴会还有一个半时辰,被宴请的贡生陆续来到公主府,三十人中,只有七位寒门弟子,前十更是只有姜非楠一人,是历年科举中比例最少的一次,申帝都有些惊讶。
而对于这些寒门贡士来说,被公主宴请,更是第一次,难免紧张想要抱团,因此除去姜非楠,六人是一起来的。
他们小心翼翼站在公主府前,尽管极力掩饰,也无法掩盖眼里的胆怯与慌张,并非这些人胆小,而是在皇权至上的时代,他们第一次接触皇室这个庞然大物,不可避免产生的情绪,其实不止他们,很多官宦弟子甚至官位比较低的官员,心里同样惶恐。
只是他们过于年轻,还不会很好的掩饰,因此显得格外局促。
门房早已被管家嘱咐,不许怠慢任何一位客人,因此笑着迎上去,“是来参加生辰宴的大人?请出示一下帖子。”
从怀里颤巍巍掏出请帖,交到门房手里,六人便被丫鬟带着一路深入,穿过廊腰缦回的亭台楼阁,最后停在一处雅致又大气的花园。
丫鬟笑着开口,“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大人们可以现在此处逛逛,亭中的吃食请随意取用,若有什么吩咐,可以随时唤奴婢。”
偌大的花园被树木和花草巧妙地分开,既不会显得凌乱,还留有足够私密的空间。花园桌上摆满糕点和新鲜水果,还有侍女在一旁煮茶,清淡的茶香散开,与鲜花的香味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清新又雅致。
花园里仆从不多,且每个人各司其职,若非主动询问,不会特意打扰,在清风与花香的安抚下,几人逐渐放松。
第十一名的贡士田浇悄悄松口气,“永照公主盛名,果然名副其实。”
身为公主,招待客人很简单,不过一两句吩咐。但能做到处处贴心,甚至包容到他们的自尊,却是属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