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媚色撩人(35)
越浮玉:“……”
夜风微凉,冷冰冰吹在额头上,吹去所有不清醒。越浮玉这才发现,现在的情况有点尴尬。
她只穿了薄薄的寝衣,因为刚才的动作,领口还微微敞开,以她的角度,隐约能看见深长胸线。一只脚光着,裤腿卷起,露出半截纤细小腿,灯笼明亮,甚至能看清皮肤下青色血管。
不可描述之前,大概也就这样了。
越浮玉难得感到一丝尴尬,她拽下裤腿,艳红指尖虚虚遮住脚面,“大师,您能不能……”转过身?让她整理一下衣服。
蕴空忽然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太深,仿佛掺杂许多沉深情绪。越浮玉一怔,后半句话没说完。就在她愣神的一秒,佛子又一次俯身捡起她的鞋子,但没递给她,而是握住她的脚踝,指尖轻轻用力,带离石桌。另一只手缓缓上移,软缎鞋面划过脚背,把绣鞋套在她脚尖上。
穿好鞋,佛子很快松手,退后一步疏离道,“好了。”
身为公主,很多人替她穿过鞋子,越浮玉倒也习惯,但是……
她挑眉看向蕴空,自始至终,佛子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黑眸半垂,冷漠平淡。
可能她想多了?也许佛子只是误会她的意思,以为她开口求助,于是很自然地帮忙,就像他刚才帮她躲过蛇一样。
想通理由,越浮玉恢复如常,跳下石桌,重新披上外袍,妩媚的长眉微微弯起,笑意盈盈,“谢谢大师。”
蕴空冷淡点头,随着她前往东苑。只是永照公主看不见的地方,他黑眸深暗,目光暗火一般舔.舐过她的脚踝,修长指尖缓缓捻了一下。
*
与此同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九盛城宫门口驶出,一直向南,驶向京郊皇陵。
马车简陋,仅仅车辙处系着一块白布,显示它的用途——这是一辆送葬的灵车。
按规矩,许念的棺墩在宫中停留七日,送去皇陵,与太.祖合葬。
作为曾经的皇后,许念死后没有谥号,没有群臣哭送,甚至没有子女陪伴,送她去陵寝的,只有一辆简陋的马车和两位沉默的宫奴。
灵车途径鲁王府,沉重的马蹄声隔着木门传来,仿佛重鼓,一下又一下锤在心弦,在门口沉默站了大半夜的越萧然,眼睛生生红了。
他想起早年一家人都在时,他每次出宫,母后都会站在坤宁宫门口,微笑目送他离开。母后爱穿正红宫袍,妆容一丝不苟,连发丝都妥帖,站在门口时模样端庄高贵,仿佛一座永远不会倒下的高山。
而二十年后,山倒了,再见面,他们隔着薄薄的木板,隔着阴阳。而这次,轮到他目送她离开。
忽然间,越萧然不想管什么圣旨戒律,他猛地打开门。但是,还未王府踏出一步,守门的护卫持刀拦住他,冷漠道,“王爷,没有圣旨,不得外出。”
许念与造反有关,是千古罪人。申帝留给她最后的体面,允许她和太.祖合葬,但不允许子女相送。
越萧然递上去的请求守灵的折子全都原封不动退回来,他只能在这里,送母亲最后一程。远处马车只剩下一个背影,越萧然忽然惊慌意识到,自己连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他突然冲出去,怒吼道,“你们滚。”
“王爷,没有圣旨,不得外出。”
护卫直接抱住他,越来越多的守卫向这边跑来,如果王爷继续不顾圣旨强行离开,他们会第一时间拦住。
隔着无数守卫,越萧然两手死死握紧,眼眶通红,仿佛泣血。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作为儿子,看看母亲最后一面。他已经困在这里二十年,这还不够么,还要怎样。
疾行的马车只剩一个小点,越萧然目眦尽裂,吼骂与哽咽混成一团,好像一簇火,燃烧他的喉咙,硬生生撕扯他的身体。
守卫们强行将他拖进王府,“王爷,得罪了。”
眼睁睁看着马车越来越远,越萧然也越来越绝望,他两手死死握住门框,手指被铁链划出血,眼泪大滴大滴流下,他已经说不出话,只剩破碎的呜咽,痛苦至极,就连守卫都忍不住别过脸。
就在这时,马车停下了。
不仅停下,还开始掉头。
越萧然愣住,片刻后,两辆马车依次驶来,礼部尚处从另一辆车下来,对门口护卫道,“都下去吧。”
护卫们早已被买通,看了礼部尚书一眼,恭敬后退。
礼部尚书扶起越萧然,沉重叹息,“要看娘娘最后一眼么?”
车帘掀开,棺墩近在眼前,越萧然踉跄走到马车旁边,手指抚过棺墩边缘。
死者为大,他不愿惊扰母后,没有打开棺墩,而是忽然跪在车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母后,儿臣不孝。”
三跪九叩,殷殷诉说,一刻钟后,越萧然颤抖着手,闭目送马车离去。礼部尚书拍拍他的肩膀,“鲁王,节哀顺变。”
他意有所指,“毕竟下一次,里面的人可能是公主。”
这个公主,当然不是指永照公主越浮玉或长公主越长溪,而是指鲁王的妹妹,越依依。
想起前几日妹妹送来那封血书,字字泣血,她十五岁被关冷宫,已经蹉跎半生,还要继续无望地熬下去,困在四方宫墙下,日日对着巴掌大的天空,煎熬着、忍受着。
越萧然心中忽然挣扎,他知道礼部尚书不是真想帮他,可那是他的妹妹啊,他从小视为珍宝、护着长大的妹妹啊。
难道他真要像对方所说,今日送走母亲,又在之后的某一日,同样送走自己的妹妹么?
她还那么年轻,还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甚至没能嫁人,只能孤独地死在宫里。
手指比刚才颤得更厉害,连身体都跟着发抖,直到太阳第一丝光亮升起,照亮鲁王府门前黑暗的石路,越萧然终于用力闭了闭眼,哑声开口,“好。”
“你要做什么,本王同意了。”
他逃避半生,从未履行过身为儿子的责任,如今,他该做一位合格的兄长了。
*
许念的送葬无人知晓,越浮玉都不知道,她第二天早上起来,懒散地打个哈欠,第一时间想起今天没有义诊,终于可以放松了!
她光着脚走到门边,打开大门,热烈的阳光瞬间铺洒下来,她迎着朝阳,十指交叉伸展身体,身姿柔韧,仿佛一尾漂亮的红鱼,下一瞬就要跃进广阔的蓝海。
白樱端着早膳进来,“公主,我们今天去哪?”
越浮玉勾唇,“看皮影戏。”许别时很奇怪,但皮影戏是无辜的,昨天没看到,今天当然要补回来。
然而,抵达千金楼,掌柜才抱歉告知,“公主,灯影戏晚上才有,白天只有说书先生。”
他忽而顿了顿,试探开口,“但有大批刚入京的年轻书生。”
春闱四月十五开始,现在已经是三月末,各地举人陆陆续续进京。千金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别名“状元楼”,大部分人为了讨个吉利,都会住在这里。
而且,不知从何起,京中开始流传一个传闻,永照公主今年要选驸马,她又格外偏爱读书人,很可能从进京赶考的书生中挑一个。
这消息不知从哪传出来的,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
这也导致一个诡异的情况,一部分举人不读书,反而打扮得风流倜傥,四处乱晃,准备“偶遇”永照公主。
三人成虎,传闻越来越真,掌柜也不得不相信,也许公主真要招驸马?
凤眸微挑,越浮玉懒懒撑着太阳穴,目光无奈至极,白樱则别过脸,偷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