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媚色撩人(53)
这声称呼,跨过光阴传来,鲁王眼睛红了,他看着远处抱在一起的姐弟,忽然笑了,“其实,我一直都希望,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
与母后和哥哥不同,越萧然没什么志向,对政事也不感兴趣,虽然听起来可笑,但他一直都把申帝和长公主视为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
只可惜,他是许念的孩子,这个愿望注定不能实现。
所以,他才在看见越浮玉时,突然下定决心。又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造反,他只是想看看妹妹,想看看外面的山,外面的水。
如今,终于实现。
视线从远处的山水中收回,越萧然眼眶微红,脸上却带着解脱的笑,
“宝宁,这一次,你不会再放过了我吧?”
“抱歉。”长公主轻轻摇头。他们也许都没错,可立场不同,注定也无法成为真正的家人。
“那就当四哥求你最后一件事,”越萧然缓缓开口,忽然挣脱绳索,却不是逃脱,而是撞上侍卫手中的刀,“给依依一个痛快,让我们兄妹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鲜血染红衣摆,越萧然倒下,卫良伸手遮住长公主的眼睛。
许久后,越长溪叹息下令,“收拾好鲁王的尸首,不必带回皇陵,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吧。”
鲁王不愿让她背负弑兄的骂名,主动求死,她便满足对方最后一个愿望。
山林一片寂静,谁都没说话,这场造反突兀地开始,又突兀地结束,同时,也意味着世家走到末路。
所有人心中都感慨万千,唯独越浮玉,她在看见姑父的动作时,蓦地愣住。她转头看向蕴空,却发现佛子眉眼紧闭,嘴唇泛白,她惊讶道,“大师?”
下一刻,蕴空身子一歪,彻底倒在地上。
第35章 抉择
锦衣卫和兵部在外边扫尾, 帐篷里,魏太医给佛子诊脉。
长公主坐在桌边,把玩一块黑色令牌。
那是东厂密令, 能调动东、西两厂厂卫。所有人都以为这块密令在申帝手中, 实际上, 这些年一直由她保管。
而长公主身后,卫良站在一旁, 丝毫不见刚才的狠戾无情, 沉默地如同一道影子。低垂的目光始终落在妻子身上, 温柔缱绻。
两人成婚二十载,二十载如一日, 爱意如初。
越浮玉一直很羡慕两人的感情,但此时此刻, 真心觉得他们有点碍眼,她脱去脏兮兮的侍女衣服, 露出原本明媚的面容,几乎是明示, “姑姑,您不去外边看看么?”
“不去,岁数大了,不爱凑热闹, ”长公主温温柔柔坐在桌边,手里虚虚捏着令牌。
她已年近四十,但时光几乎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除去更成熟的宽和与温柔。
“善后是你舅舅的事, 他才是大将军,本宫只是个闲散公主。况且……”
长公主转过头, 温柔的面容上显出几分善意调侃,“外边哪比得上这里有意思。”
顶着姑姑探究的视线,越浮玉一时无言,好在魏太医的话及时解救了她,“佛子无事,只是同时服下性寒与性热两种草药。截然相反的药性在他体内碰撞,身体承受不住,才会突然昏倒。”
“性寒的草药?”越浮玉拢起长发,妩媚的眉眼微微蹙起,“是仙草么?”
“正是仙草,”太医捋了捋胡子,“按照现在的情况,佛子至少服下六株仙草,老夫还在他身上找到了泥附子,应该就是这两种药。”
越浮玉指尖蜷了蜷,微微晃神。蕴空服下六株仙草?什么时候的事?她一整天都在他身边,根本没发现。
长公主没有那么多顾忌,温声开口,主动问明,“仙草与泥附子都有何作用?佛子可是身体不适?”
魏太医摇头,“佛子身体无恙,老夫看不出他为何服用大量仙草。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服用仙草之后,身体受寒,必定无法行动,只能用泥附子克之。”
无法行动……越浮玉恍惚想起自己被沈方带进帐篷,佛子再来时,手掌滚烫,他那时已经服下泥附子了么?
她按住眉心,心中似乎隐隐浮出一个答案,却又一时无法想清楚。
长公主看着小侄女陷入沉默,忽然开口,“太医,麻烦给浮玉看看。”
长公主的话轻描淡写,却不容拒绝。
两人对视片刻后,越浮玉率先败下阵来,她伸出纤细的手腕,主动交代,“我中了沈家的药。”
“怎么不早说!”
魏太医一吹胡子,眼睛都瞪圆了,他立刻放下笔,仔细询问她的症状,又细细诊了脉,片刻后,捋着胡子叹道,“老夫对沈家的药早有耳闻,您服下的应该是绮梦枝。它由百年以上的绮梦树主枝晾晒而成,此药无毒,亦不可解,唯有阴阳交融一法。”
算起来,这已经是第四次听说此药无解,越浮玉没什么表情,拽下袖子后淡淡开口,“可我服用仙草后,症状的确消失了,它不算解药么?”
魏太医拧眉思索片刻,拿起一杯水,浇在燃烧的炭火上,随后指给她看,“仙草性寒,就像这杯水,可暂时压制,但不能根除。而且服用次数太多,反而会增强绮梦枝的药性。”
火盆中,茶水洒在炭火上,瞬间将表面的火焰浇熄。但几息过后,水汽蒸腾,炭火反而燃烧地更旺盛。
明灭火光映在越浮玉脸上,照出她沉默无言的面孔。
魏太医今年七十,已经在九盛城当了四十年太医。但年少时,他也曾走遍大江南北,身上带着江湖人的痞性。
他最见不得病人犹犹豫豫,大刀阔斧拿起笔,恨铁不成钢开口,“解开绮梦枝的药性,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您昨夜已经发作一次了吧?当时怎么解的,多来几次就行。年轻人呐,不要讳疾忌医。”
话音刚落,长公主手中的令牌脱手而出,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卫良俯身捡起令牌,用帕子擦干净,重新塞进她手里。
越浮玉按住额头,无奈道,“魏太医……”
“不说了不说了,你们自己折腾去吧,老夫老喽。”魏太医恰好写完药方,说完这句话,便收拾好东西,健步如飞走出帐篷,在门口中气十足喊道,“谁还要看病?”
……
诊脉时,长公主一直坐在旁边,脸上是极力掩饰的担忧。
她当然能看出来越浮玉身体不对劲,这是本能。
听到对方中了什么药,长公主终于松口气,半是怒火,半是哭笑不得。
她回头看了卫良一眼,卫良默默点头,眉眼稍凝,将‘沈家’二字记在心里。
随后,长公主向前坐了坐,尽量不带什么情绪,用平淡的口吻道,“浮玉,昨晚和你在一起的人是佛子?”
虽然长公主抚养越浮玉长大,但因为相似的经历,比起母女,她们更像是朋友。
这会儿,知道对方身体没事,长公主迅速切换了身份。哪怕极力掩饰,她眼底的八卦、揶揄根本遮掩不住。
卫良无声叹口气,把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的妻子重新按回座位。
越浮玉指尖紧了紧,没回答,而是仰头问道,“姑父,沙弥十戒中,何为不淫?”
卫良在成为心狠手辣的东厂督主前,曾看管佛堂十几年,对佛道颇有研究。
他摸摸小侄女的头,“不起淫心,不动浊念。坐怀不乱,是为不淫。”
越浮玉捏着衣袖,垂下眸,没有开口。
问出这个问题,本身已经算是回答了,而且,浮玉眼底的挣扎太过明显,根本无法忽视。
长公主默默叹息,她知道的很清楚,浮玉明艳的外表下,有一颗多么倔强柔软的心脏,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一定会把所有错处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