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科举日常(149)

作者:小飞鸣 阅读记录

宋知意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惊讶,道:“嫂嫂是说段茫吗?他先不在南疆了吗?”

“先前一直在,前段时间出来了,”纪文清意味深长地看着宋知意笑了下,道:“北关战事频发,虽说应该打不到丹山县去,但是……还是得保护好自己。”

“那我在此多谢嫂嫂了。”宋知意说完,坐在他旁边的江守徽神色一动。江守徽方才一直没说话,手一直摩挲这杯子,似乎是察觉到了纪文清的话里别有深意。

“呜……”就在又快要陷入沉默之时,一声声的啜泣传来,是宋楚兰终于忍不住哭了,正在用帕子不断地擦着泪。

“兰姐儿,我……”宋知意想开口安慰她,可是觉得话语又实在苍白。宋楚兰哭得越发厉害了,一下下用手捶着他的肩。周姨娘忙抱过她安抚起来,母女两都红了眼睛,宋楚兰抽抽噎噎道:“这一走,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外头都说宋知意这回为圣上所厌,怕是一辈子也难回京城了,宋楚兰听了,好几日都忧心得睡不好觉,害怕自己之后再也见不到宋知意了。

“怎么会呢,”宋知意勉力挤出一个笑容,道:“我还得回来看我的小外甥呢,到时候给他带礼物回来。”

这顿践行宴大家都吃得很沉默,早早便散了场各自回房了。宋知意因喝了几杯酒,神思也不如寻常清醒,转而去了后院里散步醒酒。初夏的夜仍有些微凉,月华如水倾斜满地,更漏沉沉,万懒俱寂,唯余远处滞缓的钟声在耳畔回荡。

想当初,也是夜里,宋知理在前去凉州的前一晚与他在这小院中谈心,如今,轮到他自己了。宋知意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后院那一方熟悉的小水池边,还有江守徽从前养的几尾鱼在这里悠悠地随水漂浮着。现在也没有人吃它们了,想必是过得很自在吧。

宋知意看着这几条灰不溜秋地鱼,回想起了从前在这里见到江守徽对着鱼发脾气,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正沉浸在往事之中时,他身后传来一道轻声的呼唤,他回过头去,却见方才想着的人正伫立在凉月之下,静静地看着他。

宋知意有些慌张地收起嘴角的笑,道:“守徽表弟,你怎么来了。”

“我有东西要给你。”江守徽从怀中掏出一用绸布仔细包好的东西,递给了宋知意。宋知意接过,就感到这东西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他小心打开来,才发现里头是一个把打造精巧的小匕首。

宋知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江守徽一眼,这是要与他一刀两断的意思吗?江守徽却认真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事,但出门在外,莫要让旁人伤到你。匕首,记得收好。”他说这话时,宋知意借着月光,在他的瞳孔里见到了自己的倒影。

宋知意低下头掩饰自己嘴角的笑,道:“我知道,我会的。”

……

宋知意出发这日,宋家人皆到阜成门送他,江守徽也来了,众人一番依依惜别后还是不舍地上了马车,唯留下骑马的宋知意和江守徽在外头。宋知意背对着宋府的马车,从袖袋中取出一木盒子,悄悄塞给了江守徽,道:“这是回礼,等我回来。”接着,还不等江守徽回答,他便翻身上了马,露出一个得逞的笑脸,不过很快就收了起来,回头对宋家众人道:“我走了,你们别送了,回去吧!”

他一挥鞭,马儿便飞快地跑了起来,扬起一阵烟尘,最后再看一眼四九城,已经是越来越远了。

就在京城在宋知意身后逐渐变为一个小点时,平坦的官道上,另一匹马的疾啼声传来,还未等宋知意反应过来,一匹黑马就拦在了他的面前,驾马之人对宋知意微微一笑,客气道:“宋知县,我家主子想请您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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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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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意的去路被此人拦住,这人虽用的是“请”字,可语气却十分强硬,像是宋知意不答应就不打算放他走的样子。

宋知意警觉地勒住马的缰绳,道:“阁下的主子是哪位?还请据实相告。”

那人却倨傲道:“宋知县去了便知。”

宋知意拉紧缰绳打算调转方向,却不想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马车,让他被夹击在中间,无法脱身,看来对方是决计不会让他轻易离去了。他朝马车道:“不知阁下是何人,我现要去赴任,还望能行个方便。”

马车之内,一个声音温和道:“宋知县请放心,本王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时间,只是想请您上车一叙。”

听到此人的自称和声音,宋知意心中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但还是带着略微惊讶的语气道:“您是……秦王殿下?”

里头的人轻笑一声,道:“看来宋知县确如传闻所说的那般聪慧机谨,请上来吧。”他这话说完,拦住宋知意的人也下了马,上前替他掀开马车的一角帘子。

宋知意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翻身下马,先朝车内人行礼道:“臣见过秦王殿下。”

车内人温声道:“宋知县不必多礼,我今日来并不是要摆王爷架子,只是想见见你,请上车吧。”

宋知意这才提起衣袍抬腿上了车,只见里头坐着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穿着打扮很是日常,一身宽大的海天蓝道袍,外罩一件深色的纱质褡护,腰间坠了玉的红绳松松绑了两圈,手上拿着一把折扇,其上绘着山水画。若不是宋知意曾在傅元霜身上的信号源那里多次听到过秦王的声音,光看眼前此人宛如文人墨客一般的打扮,再加上其平易近人的神情,宋知意也很难想象这是一位王爷,还多次在暗地里害人,当年害得宋知理远走他乡,和府学茶水下毒之事,可都与这位秦王和他的身边人脱不了干系。

秦王唤他上车来,却又不主动开口说话,只是笑着看向宋知意。这笑容看着和煦,可只要想起他曾经做过的事,再看这笑就犹如阴毒的毒蛇一般。

不过宋知意也不惧,而是带着些戒备先开口道:“不知秦王殿下在半路拦住臣所为何事啊?”

秦王抚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道:“并无什么要紧事,只是这阵子听到了关于宋知县的太多传闻,心中难免好奇,便想来见宋知县一面。”

宋知意闻此,脸色一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低头道:“让您见笑了,不想这种笑话竟也能传到王府里去。”

“宋知县,你可莫要妄自菲薄,”秦王关切道:“其实自从你在科举上一鸣惊人后,我便开始暗中关注你了,也拜读过你的不少文章,深为你的才学所佩服。”

宋知意听到这话,惊讶地抬起头,秦王见了,有些不好意思道:“说来惭愧,我这人不擅读书,所以十分敬佩读书人,也爱收集别人的文章。但我读过这么多文章,宋知县所写之物在我这儿却一直是一等一的好,鲜少能见到比你写的还要好的。”

宋知意眼神渐渐亮起,但不一会儿又黯然低下头,道:“秦王殿下谬赞了。臣的文章并不算什么,这次殿试,便可看出了。”

“看来宋知县果然还是因殿试一事心中有了疙瘩,其实你不知道,这其中……”秦王话说道一半,又摇头道:“唉,不说了,只是一想到我朝又有一良才不得重用,我就心痛啊。”

宋知意听出了秦王这话里有话,斟酌片刻后,小心开口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这…殿试的黄榜,还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缘由?”

秦王懊恼地沉沉叹息一声,像是在纠结一般,许久才道:“其实这事我本不该和你说的,可这些天我听过太多京城里的人对你的非议,实在是替你不平啊。”

宋知意立马道:“殿下请说,我已因此事苦闷多时,若殿下能为我解惑,告知隐情,我一定感念殿下的恩德。”

“宋知县不必如此客气,我也只是惜才之心罢了。其实,以宋知县之才学,黄榜前十绝不是问题,”秦王语气沉重道:“只是,福兮祸兮,宋知县一身才华名声才外,连我的小妹也知道。我那日进宫昏定,就瞧见了云贵妃在跟陛下哭诉宜乐的事。据她说那日宜乐出宫后,是哭着回来的,还跟宋知县有关,不知,可否有此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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