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鬼吧。”王管家吸完烟，随手丢在花丛里，沧桑道：“不遵守就会消失，彻底变成没有意识的NPC。”

明云绯点头，“你们之间能联系？在什么时候？”

“前几次轮回中有人拿到发明家身份，做出了可以屏蔽监管的通讯器。”王管家掏出了一个按键手机，里面只有一个软件。

“我可以看吗？”

王管家道：“你随便。”

打开是论坛形式，人人都可以发帖。

明云绯随意浏览起来，很多发疯贴，但人类灵魂的坚韧性她一向不会小看，就像此时，即便是在这样高压的环境下，仍有人创造出了丰富的作品以供娱乐，滋养精神世界。

苦中作乐的帖子也不少。

翻着翻着，明云绯看到和自己有关的。

——杨南（温泽前女友）：啊啊啊爹的烦死了，鬼今天又去打篮球了，我跟傻子一样在体育场坐了一下午，还有羞辱小可怜的关键剧情啊啊！

1L:南南离保洁远一点，踢倒了脏水我收拾不完。

杨南回复1L：好的大佬。

王管家在一旁解释道：“鬼是三个主角的意思，小可怜就是你。”

“为什么？”明云绯问，“我们都没有记忆在循环，为什么他们是主角，我是小可怜？”

王管家包含同情地看她一眼，“别人是千万遍享福，你是受千万遍苦，能一样吗？”

明云绯：……确实不一样。

王管家又说：“你是阮软软吗？还是别的人穿越进来了。”

明云绯不瞒着她，没有瞒的必要：“我是明云绯。来自另外的时空。”

“小可爱本人呢？”

“她自杀了。”

王管家似乎不意外，平静地说：“这种时候，死亡是一种觉醒，也是一种解脱。”

“时间快到了。”王管家认真看着明云绯的眼睛，郑重道，“不管你是什么来头，绝对主角不是好惹的，能离开就离开吧，不要成为第二个小可怜。”

她说完这句话，屏蔽罩解除，她又恢复成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管家模样，“阮小姐，这边请。”

明云绯分明看见她眼睛里的挣扎和微弱希望。

跑！跑吧！

一个人逃出去，就是所有人逃出去了。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明云绯略微点头，不动声色道：“回吧。”

王管家跟在她身边，两人一步一步靠近灯火通明的别墅，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只有一处冒着光，像是深海里久不见光丑陋的鱼，满嘴獠牙。

黑暗就一定不是正义的一方吗？

明云绯止住念头。

“阮小姐，还满意你看到的吗？”阎墨寒问。

“当然。”

第137章 毁灭神的力量

“阮小姐很喜欢似是而非的答案。不过在这里, 一切以我理解得为准。”阎墨寒低眉，声音不紧不慢：“满意就好，你会在这里住很久。”

王管家拉开椅子, 阎墨寒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明云绯没动, “我要离开。”

阎墨寒想笑, “你当我是卖房产的中介吗？来看过就想离开？”

“你也得离开了。”明云绯轻笑：“我很好奇, 温家的长辈们知道你和温泽是那种关系有什么反应，毕竟从前……”

她顿了顿, 不紧不慢道：“还有一位温小姐。”

她话音刚落，王管家就过来说：“少爷，老宅来电话让您现在回去一趟。”

阎墨寒眼眸加深，“你就不怕我报复吗？”

“尽管来。”

“我回老宅一趟，王管家, 你把人看住了，在我回来之前, 她不能踏出别墅半步。”

他走后, 明云绯又用了一个屏蔽罩, 在王管家的帮助下，顺利离开了别墅, 和阎墨寒不过一前一后的时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位面夜空中的星星都显得呆板无趣。

她闭上眼睛, 观察自己在全息位面第一次创造的世界，生机盎然，处处是绿色，动物们悠闲地躺在水池边, 大片大片的花开放，绘成一幅画。

这是一个从小位面的全息影像中脱离出来的小世界, 不依托任何剧情，所以显得格外纯净。

没有人类，没有纷争。

“阮小姐，到了。”

明云绯付了钱下车。

这是一条黑暗狭长的巷子，风穿行而过，制造出些声响，像是呜咽，像是怒吼。

阴森森的。

小明星实施虐猫行为的住所就在附近，这里隐蔽且混乱，几乎不会被粉丝偶遇，也不会被狗仔拍到。

剧情里舒新是在黑料曝光之后开始虐猫的，现在还在发酵期间，应该还没动手。

明云绯从小可爱商城拿了一根棒球棍作武器，迈步进了小巷子，一边丝丝缕缕地放出自己的神力，试图和槐槐联系。

这时候，巷子另外一头，一个瘦弱的男人拉上兜帽，捏着猫条，也进了巷子。

黑暗无边无际，没有一丝光亮，像浓重的雾，将人裹着压着。

舒新学猫叫了两声，“咪咪？”

声音被风吹得散开，和垃圾堆里纸片飞起的呜咽混合，反倒叫人辨不清。

明云绯靠近墙边，握紧手中的长棍，慢慢、慢慢抬起了头。

她看到了。

是几十只眼睛。

就藏在墙上。

“咪咪——咪咪……”

舒新又在叫猫了。

几十只眼睛唰的从明云绯身上离开，换了方向，落在一无所知、正在靠近的舒新身上。

“喵！”“喵呜！”

“啊！”

几十只毛绒绒的猫争前恐后扑在了他身上，撕咬他的身体，明云绯听到了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听到了他身体重重倒地的声音，听到了猫饱含恨意的声音，当然最不容忽略的还是舒新的惨叫。

按照王管家的说法，这些猫也都是经历过无数次循环的灵魂，会愤怒再正常不过。

明云绯想：这些猫也脱离“人设”了。

这说明槐槐就在附近。

舒新身边是最后的信号点，这里一直以来信号忽隐忽现，夹杂着很多其它的不明力量，所以她将放到了最后调查。

没想到真的在这里找到了。

正想着，她怀里一重，什么都看不清，只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上。

这是槐槐。

她无比确定。

不是陪她经历过许多位面的系统，而是槐槐，还没遇见她的槐槐。

明云绯抱紧它，脸贴上它毛绒绒的身体。

好久不见，槐槐。

“喵？喵喵？”

【两脚兽，本喵要窒息了。】

明云绯松开它一些，将神力聚集于掌心，轻轻落在它的头上。

【两脚兽！喵将军的头你也敢摸，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是不是？】

明云绯温柔又不容挣脱地制住它，把它困在怀里。

毛绒绒、暖呼呼的身体贴了满怀，这一刻，明云绯想起很多往事。

那是她刚到乡下那年的冬天，明云绯一觉醒来师傅和嬷嬷都不见了，只剩下冷冰冰的屋子，推开窗户一角往外看，阴沉沉的天和嘶吼着的北风让人害怕。

她关上窗户锁紧，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她以为自己再一次被抛弃了，继母亲父亲之后，她的乳母和师傅也不要她了。

她忍着酸涩不肯哭，哭了更没人喜欢她了。

昏昏沉沉到了半下午，天更黑了，还飞起鹅毛大雪，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一天滴水未进的小云绯却敏锐地听到了另外的声响。

她推开一条门缝往外看，一眼就被那只精怪一样美丽强壮的猫吸引了全部注意。

满身黑色，满身落雪，它站在屋檐下，几下抖干净身上的雪水，灵巧地翻进厨房。

出来时，它嘴里叼了半块馒头，慢吞吞地坐在了屋檐下师傅常坐的椅子上，似乎在赏雪。

好聪明的猫。

明云绯从门缝里伸出小手轻声唤它，用了藏着舍不得吃的糖块。

猫看了一眼小孩子红红的眼眶和她手里极力递出来的糖块，舔了舔毛，灵巧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慢慢靠近了小孩，在她手掌心轻轻嗅闻一下，而后挤进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