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母(穿书)(140)

作者:天行有道 阅读记录

孙柔青最终还是衔恨而终,穆氏对外只宣称淑妃产下死胎后心情低落,以致忧愤成疾。她向来很擅长揣摩皇帝心意,知道怎样说最能让皇帝安心,这一点连乔都自愧弗如。

第118章 太后逝

淑妃病殁一事,皇帝叮嘱了不必让孙太后知道,众人念及孙太后病势沉重,也就无人敢去泄密。孙太后年老衰弱,经不起打击,万一出什么岔子,她们便都得跟着掉脑袋。

但孙太后却模模糊糊猜到一些。

秦嬷嬷打了一盆热水来,准备为孙太后擦洗身子。她现已卧病在床,连起身都十分艰难,秦嬷嬷唯有更加小心照拂着,免得老人家生出褥疮。

孙太后半栖在迎枕上,比先前苍老了许多——其实她才不过五十许人,可一半的头发都已白尽了。她幽幽问道:“柔青是不是已经去了?”

秦嬷嬷正用细棉布汲了温水为孙太后揩洗手背,那儿是一大片枯槁皴皱的肌肤,闻言不由得一怔,勉强陪笑道:“太后说什么胡话,淑妃娘娘还在合欢殿好好养病呢!”

“你不必哄骗哀家,哀家虽然病了,可还没糊涂到人事不省。”孙太后脸上异常疲惫,双目已失去往日的神采,自从孙家被流放以来,她便从未笑过。

她轻轻说道:“前日里哀家还听见有人在窗户底下念叨些什么,仿佛是关于淑妃,她要是没死,如今还有什么值得惊动的?”

死这个字眼往往分外怕人,可从孙太后嘴里说出来却是轻描淡写:一个人若不再忌讳死字,就说明她已然存有必死之心。

秦嬷嬷暗骂那几个奴才好没眼色,私底下议论也不知走远些,可见孙太后的威慑到底不比从前——连皇帝都不把福宁宫放在眼里,孙家的人说杀变杀了,旁人更不必忌惮。

秦嬷嬷顿觉悲从中来,想找几句话来劝解孙太后,搜肠刮肚也找不出来。她本就不是伶俐的那一类,跟着太后也无需口齿厉害,孙太后往日得皇帝尊敬,得内宫倚重,在朝内且有孙家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谁能想到会落得如今需人开解的地步呢?

“淑妃自己就是生性好强的,其实孩子没了大可以再要,何必一味地钻牛角尖,倒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孙太后感慨道。年纪一到,什么事都渐渐看淡看开,连死生都不算大事,何况是一个出世未久的孩子。

秦嬷嬷更不敢告诉她淑妃的死其实另有隐秘,唯恐脸上的神情泄露了心事,秦嬷嬷忙鼓出一脸笑,“太后,奴婢伺候您喝了药,您好安睡。”

她将旁边桌案上凉着的药汁呈上去,孙太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接过来便一饮而尽。这汤药本来苦涩无比,许是孙太后服的次数太多,已经不觉得苦——根本她就不觉得这些个药有用,之所以还按时服用,无非是嫌太医院那帮老家伙唠叨,好堵他们的嘴。

秦嬷嬷看着孙太后阖上眼沉沉睡去,这才小心的上前为她盖好锦被,自己在床前怔怔的想了一会儿:孙太后服药的次数越发频繁,可这病似乎没有半点好转,太医们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压根瞧不出孙太后得的什么症候,照这样看来,哪日驾鹤西去也是迟早的事。

秦嬷嬷自己淌眼抹泪伤心了一回,方才收拾了残余的碗盏出去。

孙太后近来睡得很沉,人老了还能一沾枕头就倒,是有福气之人才能享用的好运。尽管孙太后也明白,无非是那些苦药的作用,尽管治不好她的病,能好好睡上一觉大约也不错。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孙太后睁开眼时,窗外只余落寞夕照。她看到坐在床头的皇帝也没觉得惊奇,只淡淡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酉时了。”皇帝的语气同样平淡,好像这样的对话在他们母子而言是很寻常的事。

孙太后有些失笑,这么说,她竟是从早晨睡到了黄昏?她略带责怪的道:“皇帝也不叫醒哀家。”

“朕喊了几回,母后您总是不醒,朕只得罢了。”皇帝应该是下了朝直接赶来的,还穿着那身明黄衣裳,看久了,便觉刺眼得慌。

孙太后用手臂挡了挡双目,勉强问道:“皇帝来很久了么?”

“服侍母后,无论多久都是应该的。”楚源说着,将案前一碗新的汤药端起,徐徐吹凉,才递到孙太后唇边。

一样的清苦滋味,但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孙太后本想自己来,但皇帝执意要尽孝,她也只好接纳。

直到那乌黑的药汁被饮尽,露出金鱼莲花的碗底,皇帝方递过一番绢帕,供孙太后揩拭唇畔的水渍。

母子俩这样沉默着也不像样,孙太后因道:“淑妃之死,皇帝不必刻意瞒着哀家,是她自己无福,哀家怎会因此事怪责皇帝你?”

她以为皇帝是因这个内疚自责,才不敢往福宁宫来,谁知迎来的却是楚源一声轻轻嗤笑:“母后自然无权苛责,淑妃做出这样的丑事,母后您若知道,一定会想先杀了她。”

孙太后不禁皱起眉头,“淑妃即便对皇帝你有所不敬,也请皇帝体谅她心绪不佳,失去孩子的痛楚,哪个母亲都一样难以忍受。”

她想不出淑妃能犯下如何大错,只以为她素日脾气耿直,总是哪里顶撞得罪了皇帝。

“她心绪不佳?”皇帝轻轻笑起来,笑里却仿佛咬着牙,“心绪不佳就能与人私通,视朕的尊严如无物,置母后您的体面于不顾,母后,朕倒不知孙家是这般教养女儿的。”

孙太后稀疏的眉毛几乎拧成一股绳,若非皇帝此刻实实在在立在她眼前,她真会以为自己听到的都是幻觉。

“皇帝说什么胡话,淑妃怎会与人私通,皇帝你有何凭据么?”孙太后不悦斥道。她料想有人在皇帝耳边进谗,设下这样的陷阱,好将她们孙氏一网打尽。

“朕亲眼目睹,还需要何种凭据?”楚源的脸孔因愤怒转为铁青,声音更如断金碎玉一般,冷冷入耳,“母后可知那奸夫是谁?正是您一手教养出的清弟,这样亲上做亲的喜事,母后您应该也很乐意看见罢?”

皇帝原本对任何人都不愿提起这桩丑事,如今却当着太后将真相血淋淋的撕开,也不知是为了折磨自己,还是折磨这位老人家。

孙太后憔悴的面容因羞恼而涨得通红,她猝然横过半截身子,剧烈咳嗽起来,仿佛五脏六腑里都是创口。

楚源体贴的为母亲拍着背,面上也重回波平如镜,唯有声音确是冷酷无情的,“母后也请安心养好身子为宜,即便明郡王日后不能入宫尽孝,朕也会代他承欢膝下,母后您不愁没有儿子。”

“你杀了他?”孙太后声音微颤,仿佛有许多根尖利的针扎着她的喉咙。

“难道母后以为他还不当死?”楚源轻声说道,“朕自然不会立刻杀他,甚至会容他多活数月,只是在清弟看来,苟活未必比速死舒服。”

孙太后微微阖目,有一滴浑浊的泪从细纹密布的眼角滑落。她有两个儿子,一个离心,一个已经离死不远,两人虽非她亲生,但是孙太后同样的付出过心力,将他们养育成人——现在一个也没了。

楚源扶她躺回床上,十分体贴的掖好被角,“母后安心养好身子要紧,旁的事都不用您伤神,朕是您唯一的儿子,自然会悉心侍奉您终老,您安生颐养天年便是。”

孙太后看着皇帝头也不回的离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两眼枯沉的望着帐顶。

秦嬷嬷在墙角听了半日,候皇帝出了门,才敢蹑手蹑脚的进来,却听孙太后微弱的说道:“你说,皇帝是不是嫌哀家活到头了?”

秦嬷嬷吓了一跳,强笑道:“太后怎么说起这样的话?陛下不才说了,要让您安度余年,可见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是么?”孙太后脸上木然,她只觉得活比死似乎还要辛苦许多,这样的羞辱和折磨,她一日都不想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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