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踹掉夫君(29)

作者:议川 阅读记录

玉阶之上,尊贵的宿州大君一言不发,任由女人的声音,冷硬地砸向地面。

立刻有侍卫背着刀,涌入大殿,架着面如死灰的舞姬们,一个个退下了。

殿外爆发出凄厉的哭喊,随之是粗鲁的呵斥声。

鼓点立即再起,密集如雷雨。年轻女子们的求救声,湮没其中,再也听不见了。

殿内宫人如没事人那般,纷纷举起酒樽,相互调笑。

桌边的美姬再度举起酒壶,对着她的酒樽倾倒,纤细的手腕却颤得厉害,再也倒不出一条直线,倒不成一道酒的幕墙。手上一动,酒液倾洒而出,落在秦鉴澜的手背上。美姬低低惊呼一声,眼看就要跪下,生怕她发怒。

秦鉴澜顿时失笑,挥了挥手赶她走,美姬千恩万谢地退下。

“皇额吉,名为萨仁,”不等她开口问,贺子衿盯着前方优雅落座的女人,冷声解释道,“类似于你们的皇后,达蒙的母亲。出剑那个,是大君身边的侍卫,萨仁的亲弟弟,费什坦。”

方才的阿尔斯楞,气场太过凌厉,以至于秦鉴澜几乎没注意到,他旁边一直立着的那个高大男子。男子比达蒙略年长些,肤色黝黑,身上挂着不知是什么猛兽的皮毛制成的衣物,一脸凶恶。

“不是,他为什么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杀人?”秦鉴澜捂着嘴转向贺子衿,“那个舞姬,做错什么了么?”

“宴席的节目是萨仁安排的,她自然最知道大君的喜好。如此一来,那个舞姬,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贺子衿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前,“恐怕是萨仁为后来人铺路的,铺得大张旗鼓。”

没了那群舞姬,大殿正中的通道空荡荡的,鼓声却愈发密集。坐满两旁的宫人与官员,聊得也差不多了,此刻大都盯着殿门,等着萨仁的下一步举动。

秦鉴澜受宴席氛围影响,望向殿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鼓声阵阵,有人和着节拍,一步一顿,缓缓旋入大殿。

桃红舞鞋点地,脚踝上拴着几个金色的小铃铛,随舞步沙沙作响,清脆好听。桃红的衣衫勾勒出窈窕的身段,翩翩舞起的层叠布料下,若隐若现地浮出一截纤细的腰肢。桃红薄纱遮去大半张小巧面容,露出白皙肌肤上,一双上挑的浅琥珀色眸子,媚眼如丝,扭着柳腰,朝席上宫人抛去诱人眼神。

纤细的藕臂起落,在虚空中画出优美的弧形,舞姬旋至阶下。

鼓声停,取而代之的是胡笳,声声齐奏,粗犷悠远。

秦鉴澜没在草原上生活过,自然也没听过胡笳表演,一时觉得这声音粗嘎地振动着,混合在一起,很是磨耳朵,一时有些难耐。

然而舞姬一踩一顿,正正好好地踏着胡笳的节奏。女子一进一退,旋起身来,脚踝上金铃沙沙大作,头饰和脖颈、腕部的环饰也次次相撞。清越的敲击声,响动虽不比胡笳合鸣,却像是指引着乐者的演奏,反倒在乐声中,隐隐占据了上风。

有意无意地,貌美女子在舞蹈过程里,朝着贺子衿的方向,连续抛了好几个动人的眼神。

风情万种,明媚勾人。

贺子衿做戏做到底,握住酒樽,微笑着朝向舞姬,遥遥举杯。

胡笳声渐弱,桃红衣袖飘下。女子挽手遮在脸前,垂下眼睫,向着龙椅躬身。

玉阶之上,再度响起掌声。

啪啪三下,老人缓缓拊掌,声响回荡在骤然沉静的大殿上方,辽远而孤寂。

萨仁站起身,脸上绽出一个难得的笑容:“此舞姬名为都灵,乃是我母族部落所献,还望能讨大君欢心。”

贺子衿同时附在秦鉴澜耳边,逐句翻译。

原来是后宫争宠!秦鉴澜终于了然,但只觉得表面雍容的中年女子心狠,为了替自己的家族争取势力,不惜杀死无辜的舞姬,越发面目可憎。

阿尔斯楞高坐阶上,摸了摸垂落的白须,开口时声如洪钟,竟是剡都话:“此女虽好,但我早已过了寻欢作乐的年纪,消受不了。萨仁哪,你既是□□的皇额吉,考虑周到,就把这小女子,送到□□的帐下吧。”

话锋一转,老人鹰隼般的目光,锁在秦鉴澜身上:“秦家的女子,草原男儿每日出生入死,劳你大度些。”

此言一出,殿内的目光,瞬间从静候一旁的舞姬身上,转向了不知所措的秦鉴澜。

那个瞬间,她无比想拉住贺子衿,问他,这到底算是什么个事?

发丝拂到剪秋瞳前,她终究没有伸出那只手。

她而今是寄人篱下,又如何去问?再言之……她有什么立场,去问贺子衿?

秦鉴澜选择握住酒樽,想抿一口烈酒。

她低下头,看见杯面上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波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双手,在止不住地发抖。

贺子衿的桃花眸,似乎闪了闪,微不可察。

“多谢父亲。”他说。

阿尔斯楞把一切看在眼里,魁梧的身形,从黄金座椅上立起。

老人振了振袍角,自顾自地迈下玉阶,目不斜视,径直走出大殿。

一旁全副武装的费什坦,连忙快步跟上,还忍不住多瞟了桃红衣衫的舞姬几眼。

“大君回去歇息了,”达蒙敲了敲金酒樽,没好气地喊道,“散宴!”

正在此时,一阵不知名的香气,袭入了秦鉴澜的鼻尖。

桃红色衣衫的女人,回过头来。

隔着面纱,朝他们羞赧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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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未卜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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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两周前,宿州都城。

更夫收起梆子,沿着深巷溜达,冻得满面通红。街上刚敲过三更,宵禁的缘故,绝无人踪。深冬夜长,这个时候,都城的人家都熄了灯火,沉入梦中。

唯有一点荧荧的烛光,闪烁在屹立的宫墙之上。

宿州大君拥着温暖的狮皮氅,目光一动不动地,阅读着面前摊开的一片羊皮卷。身旁暖炉飘散出热气,橙黄的火光跃动,幽幽地映照着老人沟壑纵横的侧脸。

在他身后,另一个清瘦的青年,执卷而立,指尖摩挲着微硌的羊皮。他眼神清明,却满是愁思。

“剡都那边,动向如何?”阿尔斯楞收回目光,问身后的人。

老人声音低沉,蕴着一股雄狮般的凶猛,久握权柄造就的威严气势,远非一般人所能企及。

“荧惑守心的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年轻人低下头去,恭恭敬敬道,“必然不出大君所料,再过几日,那边的太师定会夜登城楼,远观天象。”

大君望着羊皮卷,顿了许久,方道:“十三年前,你父亲跟着我,夜上占星楼。我们那时所见的天象,就与羊皮卷记载的同出一辙。十三年后,荧惑守心之迹,再度与羊皮卷暗合。道伦梯布,难道你的家族,真的能预见未来?”

“非也,”占星师谦逊地拱了拱手,“羊皮卷上的事物,都是我家祖先所记。我们后人,只有将它记述的内容,告知给历任大君的能力。要说预见未来,倒不如说,终其一生,我们只是祖先的传声筒。”

此言一出,空气蓦地微滞。

但见白亮划过,有铜铁相撞之声!

狮氅一闪,速度太快,只在视线中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秒,利剑抵上青年微颤的喉结。

那是道伦梯布第一次看清,大君毛氅上的雄狮。它怒目圆瞪,尖利的獠牙近在咫尺,泛着青白的冷光。

老人强有力的臂膀,将脸色瞬间苍白的年轻人,逼得后背一挺,贴在了冰冷的城墙上。

“你和你父亲,连说话都一模一样,”阿尔斯楞的声音格外嘶哑,深琥珀色的双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都把事情全部推脱到你家祖先身上。总之,谁也不肯告诉我结局。”

“尊敬的雄狮大君,”青年举起双手,瞪得圆圆的黑眼睛里满是无辜,“我与父亲,的确看不见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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