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读心后嫁给了心机男(136)

当景元帝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龙颜大怒。

天子坐明堂,为何能安枕无忧?

一是朝堂安稳天下无事,二是有良将镇守边关。如今镇南王尚在边关忠心耿耿,皇族之中竟然有人翻旧账,让他如何安抚军心。

早前他还觉得这个大孙子是个稳重的,没想到言行如此之不妥当,当着人前议人是非,还闹到了他面前。

他这一怒,安王赶紧认错。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是儿臣教子不严,儿臣这就带他回去好好管教。”

“且慢。”萧翎出声,道:“安王殿下,大殿下之所以质疑我父王,想来应是听过不少人这么说。”

不少人三个字,很是微妙。

老奸巨猾如安王,此时面色都隐隐有些变化。

“贤侄,你这是何意?”

“臣与大殿下一样,这些年也时常听到有人如此议论。”

安王眯了眯眼睛,看着萧翎。

论长相,安王似景元帝多一些,眉宇间更多凌厉之色,与宁王老好人的模样大不相同,而他们的儿子似乎反了过来。

萧翎越过他,面向景元帝,“陛下,臣有事要奏。”

李相仲一时回不过神来,纵然他不知道萧翎要奏什么事,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必然不是什么好事。确切的说,应该是对他不利之事。

果然,萧翎一开口,他再一次后背发寒。

萧翎说:“当年臣的父王率兵增援,行军途中遇山洪突发,泥石阻路,将士们不得不易道而行。这些年来臣翻遍当地县志史料,得知那年少雨,本不该有山洪,却不知为何突发。”

一殿寂静,唯有他的声音。

他的话,自有人反驳。

反驳者不是安王宁王,而是章相。

章相道:“天灾难测,事先应该多少有预示之兆,只不过是未有人留意而已。”

“章相所言极是。”萧翎点头,“我亦如此想,是以便派了人去查探。谁知这一查更是蹊跷,有人在山洪突发的前两天,听到山腹中曾传出轰鸣声。而我派去的人也去轰鸣声传出的地方看过,竟然发现了石壁上的焦黑,以及一些硝石残屑。”

这话一出,不亚于山洪突发。

景元帝厉目如炬,龙颜震怒。

当萧翎呈上硝石碎渣时,第一个质疑的是李相仲。

“谁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东西,你并不能证明东西是从山洪之地而来。更何况即使是遇山洪突发,易道而行便是,也耽搁不了几日。”

“大殿下所言正是。”萧翎认同了李相仲的话,却话锋一转,“泥石阻路绕道便是,确实不会延误太多时机。真正让大军行路受阻的不是山洪,而是痢疾。”

痢疾二字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在场的所有大臣,几乎都知道当年的事,只不过那时所有的关注点都在山洪之上,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件事,甚至很多人认为这不过是镇南王为自己未能及时增援而找的借口。

景元帝道:“你说的这些,当年的奏报里都有。”

“回陛下,臣并非旧事重提,而是有所发现。那日月城公主认亲,臣听到她提及定远侯曾写给陛下的那封信,忽然有所启发。”

说到这,萧翎看到谢姝一眼。

【真是受到我的启发?】

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后来臣派人去查,果然查到一件事。那便是当年绕道经过眉山县时,恰逢眉山县南豆长熟,将士们吃了没有煮熟的南豆,故而上吐下泻。”

“你查清了痢疾的原因,那又如何?”

是啊。

这又如何呢?

谢姝很赞同景元帝反问,隐隐有些担心。

【萧翎,如果只是这样的证据,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时过境迁,我若是李明仲他们,我会合理怀疑那山壁上的焦黑和地上残留的硝石都是有人事后为之。】

萧翎听到她的心声,手指动了一下。

【还有南豆的事,同样的道理,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很多事情都说不清,这事也不足以证明什么。】

萧翎的手动了一下。

谢姝:“……”

【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要来这一出,除非你根本就没想过要什么结果。】

这下,萧翎的手又动了一下。

“陛下,臣不想如何。今日若不是大殿下将乾门关破,月城被屠的事都算到臣的父王头上,臣也不愿叨扰陛下。”

谢姝:“……”

原来他真的不想要什么结果。

但是为什么呢?

疑惑的不是止是她,其他亦是如此。

李明仲都糊涂了,事情好像又绕了回来。

安王再次开口,“父王,是儿臣管教不严,儿臣这就把仲儿带回去好好管教。”

又对萧翎道:“翎儿,我与你父王情同手足,这次的事是仲儿一时糊涂,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安王殿下言重了,臣岂敢与大殿下计较。”

“本王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安王的目光朝谢姝看来,“今日这事,说来也是仲儿心疼月城,难免说话直了些。”

谢姝:“!”

你个老狐狸,居然祸水东引。

这么大的锅,她可不背。

“安王殿下此言差矣,我与大殿下拢共见过三回,哪里来的深情厚意,竟让他为了我口不择言?”

安王一愣,委实没料到谢姝这么不给他面子。

“血脉亲情,根深蒂固,哪怕是未曾见过,也不会改变。”

谢姝当然不会信他的鬼话,天家之中,何来的亲情,骨肉相残,兄弟操戈之事难道还少吗?

他和宁王斗了这么多年,真当世人都是瞎子吗?

但他们再是斗得你死我活,却不知陛下或许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在他们之中二选一。因为就算重元太子逝世多年,陛下的怀中依然珍藏着自己嫡子的遗物。

那是一只纯金的长命锁,正中刻着一个仁字。

“哪怕未曾见过,也不会改变?”她似是在思索安王的话,然后喃喃,“小时候我常听我父亲提起太子殿下,我父亲说太子殿下最是仁厚,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纵然是相隔阴阳,却近在咫尺。我虽未见过太子殿下,但我知道他必然是个极好的人。”

她无端提起重元太子,瞬间切换话题。

安王和宁王不愧是兄弟俩,即使斗得不可开交,皱眉的动作倒是一致。

景元帝凌厉的目光一缓,渐有怀念之色。

擎儿与他这个舅父最亲,同仁儿也最为要好,那句纵然是相隔阴阳,却近在咫尺的话听起来确实像擎儿才会说的话。

他朝谢姝招手,示意谢姝上前。

左看右看,上下打量,越看这孩子越长得像自己皇妹,怜爱之心油然而生。

谢姝在他的注视之下,又道:“如今我父亲和太子殿下已经团聚,想来他们兄弟二人又能日日以茶代酒,把酒言欢了。”

一句话,听得身为帝王的他都有些动容。

好一个以茶代酒,好一个把酒言欢。这孩子居然还知道仁儿的身子不好,可见擎儿生前确实没少提起仁儿。

天家之人多薄情,帝王为最。

帝王心术最是诡谲,他自己可以杀伐果决,可以以江山社稷为重而枉顾亲情,却又希望骨肉至亲对他有情。

他年纪越大,越是希望如此。

所以谢姝的话,大大满足了他作为长辈的心。

当他慈爱地问起谢姝在公主府吃得如何住得如何时,众人的表情都是震惊和意外。因为这些年来即便是对着李明仲李明如等皇孙,他也从来不曾有过如此和蔼可亲的模样。

谢姝一一答着,言语之间全是感恩。

这样的态度,更让他满意。

“你想要什么就和皇舅爷说,皇舅爷什么都能答应你。”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在深思。

好在谢姝是个姑娘,若是个男子,那这话的分量就太重了。

“这辈子能做爹娘的女儿,能和祖母团聚,臣女再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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