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偏执帝王黑化前(5)
雅依不由慨叹妹妹当真长大了。
从前这个妹妹就像七月最烈的骄阳,炽热不假,但难免伤人。
而现在倒是柔和了许多,甚至隐隐给她一种历尽千帆后的返璞归真。
“阿姐,你想什么呢?”陆怀卿拽着雅依的袖子甜甜撒娇。
雅依失笑摇头。
是她想多了,她的妹妹不过就是懂事些了而已。
想起今日听闻的事,她故意调侃妹妹:“听说咱们银雀救了群大燕的商人,其中还有个很是俊俏的小郎君被你带回帐中呢?”
陆怀卿听出阿姐的揶揄,红着脸纠正:“不是,我和那小郎君清清白白!我就是看他受的伤有些重,把人带回来医治。”
她这话确实没有半分假,她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对傅葭临此人,除了感激就是畏惧。
奈何前世在长安待得太久了些,她不可避免沾染了恶习。
譬如,此时此刻,她居然没来由脸红了。
这就让这句话的可信度大打折扣了。
只见阿姐“哦”了一声,用一种“我都懂”的眼神看她。
她恨不得撇清和傅葭临的所有关系,结果一个心急却咬了舌头,只能结结巴巴慌张道:“嘶——真、真不是!”
都是大燕那些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纲常伦理的习俗把她害成这样的。
前世十五岁的她可是连大燕来的极品避火图,看着那些肢体交缠的画面,都能不红心不跳翻到最后一页的。
“好好好,不是,不是!那阿姐就不打扰你呢?”阿姐拍了拍她的肩,松开紧抱她的手。
阿姐好像真的误会她和傅葭临了。
可她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阿姐着急往外走,还让她不用再送。
显然,阿姐对她与傅葭临的关系认知,被她越描越黑了。
陆怀卿叹了口气,怒气冲冲向傅葭临住的营帐去。
她掀开营帐就看到傅葭临已经醒了,起身正在试图翻找什么东西。
他都伤这么重了,还有心思去找东西。
什么东西能比命更重要?
陆怀卿想起医官说的这人身负重伤,随着他这的动作,伤口的白纱布果然又有星星点点的血渗了出来。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陆怀卿到底拗不过心底的善良。
正在翻找东西的人,闻言停下动作。
那双眼向她直直看来,他动作急,语气却没有半分慌乱:“我的剑。”
这人脑子有疾吗?他都受这么重的伤了,他不关心自己的伤,反而去在乎一把剑?
陆怀卿怕他真把命折腾没:“我看你的剑没有剑鞘,就让侍女先替你收着,你伤好了就能去拿。”
听到这话,傅葭临抚着他的伤口,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最终他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就“嗯”一声?他连句谢谢这都不说的吗?
陆怀卿忍不住蹙眉,不满地嘟了嘟嘴,又像是怕傅葭临看出来,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把我的剑还我。”傅葭临又道。
这个人、这个人实在是太不懂礼节了!
这下陆怀卿怎么也压不下心头的不满了,她瞪圆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人。
这世上哪里有他这样连被人救了都不说句谢谢的人?
陆怀卿吩咐侍女把他的剑拿来还给他。
她之前幸好没真的想让傅葭临报恩。
就他这样连句谢谢都不说,怎么可能知恩图报?
前世傅葭临愿意帮漠北,肯定和年少的救命之恩无关。
不过漠北需要和大燕的茶马贸易,尤其是大燕的钱粮、茶叶,大燕也离不开他们漠北的骏马,更需要漠北替他们挡住更外边的敌人。
但陆怀卿心里还是很不高兴,想起这人前世连口棺材都不给她的行为,陆怀卿就更气了。
这个人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
陆怀卿抱手站在他身旁,故意哼了一声:“我救了你,你连句谢谢都不说吗?”
她说完这句话就盯着傅葭临看,想等他一句谢谢。
对方也如她所愿不再只低头检查手中的剑,终于肯分个眼神看她。
他的眼神深不见底,被散着的有些过长的鬓发遮掩去大半张脸,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就像前世他的那双眼不是被冕旒遮掩着,就是她跪伏在地上,不能与他对视。
有一瞬间,陆怀卿都觉得眼前的少年和前世那个人人畏惧的帝王又重合在了一起。
陆怀卿登时就怂了,正想挽回刚才的话,就听到对方反问:“我该说谢谢吗?”
少年侧过身,营帐里的灯火映在他的眼里,陆怀卿这才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她凑近,撩起挡着少年双眸的乌发,露出那双桃花眼。
少女好奇的神态就这样直直闯入傅葭临眼中。
她像是完全忽略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傅葭临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味道,像是果香味。
昨日初见,陆怀卿还有些恍惚和上辈子残留的害怕,没敢仔细观察傅葭临。
此刻捞起少年的头发,陆怀卿细细打量,才发现他的眼睛很干净。
像是天山山巅的雪一样干净,眼眸深沉不见底,甚至……有些像瞎子那样毫无明光。
若不是陆怀卿知道傅葭临不是瞎子,她都快要怀疑这人是不是看不见了。
不过这样一双眼睛好看,有些过于干净,像是山野里的小鹿,又像是云深处的仙童,却唯独不是阴郁狠毒的。
“你在看什么?”傅葭临泛着寒意的声音传来。
陆怀卿脱口而出:“你眼睛真好看。”
她察觉到被她按着额头的少年身子一僵,眼里终于浮现几许茫然之色:“你说什么?”
第四章
陆怀卿刚才和傅葭临说了那句冒犯的话,她恨不得咬舌自尽。
这样的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她轻薄傅葭临一样。
果真是美色误认。
迎着对方纯真的眼神,她憋红了脸:“怎么啦,你的眼睛就是好看啊!我救了你,多看几眼不行吗?”
陆怀卿越想越是这个理,反正话已出口,她才不能露怯。
“倒是你,”陆怀卿娇哼一声,“我救了你,你当然得向我道谢。”
她想起上辈子在长安学的那些他们大燕人的繁文缛节。
傅葭临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他能不知道被人帮了该说谢谢?
指不定是他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看不上他们这些“番邦”人,不愿意向她道谢。
“哦,那我谢谢你。”但她没想到傅葭临居然真的给她道谢了。
虽然配着傅葭临冷冰冰的神情,他这话让人听起来很是别扭。
但傅葭临这话确实说得十分干脆。
那傅葭临之前不道谢,难不成真是因为从未有人教过他吗?
看傅葭临青涩又单纯的样子,陆怀卿想起这人前世不可一世的样子。
她恶向胆边生,故意逗弄眼前的少年:“教你说谢谢也是我教你的,你是不是该再谢谢我啊?”
傅葭临抬眼看她,皱起眉头,不像是高兴的样子,但或许是看在被她救了的份上,也没有发作。
陆怀卿心中愈发得意起来。
她从小就有哮喘,从前一直不理解那些爱养衔蝉奴的人。
今日她才发觉其中乐趣,逗脾气不好的“猫猫”真的好有趣哦。
陆怀卿见傅葭临突然抬手,他那柄长剑“嗖”地一声,朝她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
她的脸瞬间就被吓白了——糟糕,差点忘了傅葭临可不是什么无害的小猫。
他是嗜血的猛兽,现在最多也只能算是幼兽,跟好欺负的小猫可不沾边。
不过,傅葭临还真是一言不合就杀人啊。
早知道他这般不禁逗,她就不招惹他了。
“来……”陆怀卿正想喊人 ,就察觉到凌厉的剑锋并不是向她而来。
剑锋擦着她耳边的珠链向后而去,直接割断了锦缎做的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