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韫嗯完之后发现段珩息表情失落，他有点搞不懂自己这位存在感微弱的弟子一天到底在想什么。

“能不去吗？渡劫的话，师尊您会陨落。”

“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贪生怕死者，难成大道。”

“可是如果师尊的道是错的呢？师尊也一定要走吗？”

“道的正确与否，只有走上一遍才知道。”

“那怕代价是自己的命？”

“我坚信自己的道。”

说这话的时候，顾韫的语调不急不缓，神态也很平静，正如镜中虚影所言，顾韫的向道之心坚定，乃是此界都少有，段珩息最后一丝侥幸也在听到这话之后破灭了。

当天，顾韫就离开了天法宗，他要去寻找一处灵气浓郁之地建立阵法，对此他已经有了几个目标，只需要一一实地考察一番即可。

段珩息则留在了天法宗，手上拿着顾韫离开时给他的修炼法诀和一大堆高阶法器丹药，顾韫带徒弟不存在盯梢，砸资源就完事了。

……

两个月后，顾韫的身影出现在混沌渊的上空，刚一现身，他就知道此地无论灵气浓郁程度，还是地势，都很适合他飞升。

顾韫放出神识，开始仔细探查混沌渊，当顾韫的神识扫过一片区域时，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有人？而且是个凡人，这地方怎么会有凡人？

顾韫的身形落在草地上，朝着他感应到的方向走去，很快一道灰扑扑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女孩，昏迷不醒的趴在草丛中，身上穿着古怪的衣裳，背后还背着一把宽剑，额头上全都是血。

顾韫诧异于一个凡人竟然能出现在如此险地，既然能让他遇上，便是缘分，他不介意顺手救她一命。

顾韫走到女孩身边，将一枚丹药弹入女孩口中，没过一会儿，女孩就按着流血的额头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

“嘶……头好疼，我这是怎么了？”

“你受了很重的伤。”

男子淡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女孩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一名青衣男子站在五步开外，身姿修长，容貌清俊，眉眼之间却一片清冷。

“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举手之劳，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不记得了……”女孩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将背后的宽剑取下来，手掌抚过剑身，表情茫然。“我只记得我的名字，我叫岳小小。”

当这个名字从女孩口中说出的时候，顾韫的心中划过一丝特别的感觉，但这感觉消散的太快，顾韫没有抓住，他又细细了看了岳小小一眼，确定自己先前确实未曾见过她，偏偏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片刻之后，顾韫衣袖一挥，岳小小的面前出现一枚玉佩和一块竹简。

“此地不是善地，玉佩送与你防身，那竹简内有一门适合你修炼功法，拿着这些东西快些离去吧。”

“那您呢？”

“我还有事要办。”

“以后我还能再见到您吗？”

“有缘就能再见。”

留下这句话，顾韫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了踪影，岳小小有些失落的望着顾韫离开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拿起地上的玉佩和竹简，把宽剑重新背回背上，一步步朝着混沌渊外面走去。

在岳小小离开后，顾韫的身形重新在岳小小昏迷的地方显现出来，望着岳小小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在给岳小小喂丹药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岳小小拥有极为稀少的剑灵根，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带回宗门的话叶风一定很高兴。

但他隐隐又有种预感，岳小小跟在他身边不是什么好事，这才送给岳小小一本功法，能走到什么地步就看她的造化了。

等到岳小小离开混沌渊，顾韫开始在混沌渊的各处布置阵法，渡劫飞升是顾韫已经筹备了近千年的事，顾韫容不得丝毫差错。

可就在顾韫阵法布置到一半的时候，乾坤袋里的万里符突然亮起一道白光，顾韫将万里符取出来，上面现出一行金色小字：

宗门危急，速归！

万里符的是一套法器，两张符隔着万里也能传信，另一块在叶风手里。叶风虽然性格不着调了一点，但也分的请轻重缓急，他既然用这样急切的语气，那就说明宗门真的出事了。

天法宗作为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已经安稳了几千年了，顾韫想不出缘由，怎么他才离开几个月，天法宗就出了变故，难道是清虚门和菩提府联手对天法宗出手了？

顾韫也顾不得阵法了，立刻化作一道遁光朝着最近的传送阵赶去，借助传送阵，顾韫花了五天时间就回到了宗门。

当他出现在宗门外的时候，他更加疑惑了，因为护宗大阵还完好的，如果真是其他宗门来犯，没理由保留护宗大阵，而且实在太安静了。

顾韫身上带着天法宗的阵法令牌，毫无阻碍的进入阵中，等他出现在阵法之类，那种诡异的安静感更加明显了，连随时都在巡逻的弟子也不见了踪影。

顾韫直接朝着山顶上的主殿飞去，当他经过半山腰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第一个人，那是一名身穿宗门服饰的弟子，半身都是血的倒在地上，已经死去多时了。

看来宗门确实出事了，不过不是出在外部，而是宗门内部出了问题。

顾韫继续朝着山顶走去，当他落到主殿外的广场上时，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见不到巡逻的弟子了，因为所有弟子都昏迷在广场上，大多受了伤，但好在还活着。

就在顾韫目光扫过这些弟子时，主殿的殿门突然打开了，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韫立刻抬眼看过去，他首先看到的就是气息衰弱的叶风，比起这些弟子，叶风受的伤要重太多了，他的手臂被斩断了，衣衫上全是血，形容狼狈不堪。

除了叶风，宗门里几位长老也全是一副重伤的样子，且身体全部被打入了禁锢灵力的钉子，沦为待宰羔羊，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在这些长老身边都站立着一名名妖族，且修为不低，应该就是这些妖打伤了他们。

可人界和妖界相安无事很多年，顾韫不明白这些妖为什么突然要对天法宗出手，直到他看到了最后走出的身影。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穿着黑色长袍，容貌英武不凡，顾韫对这张脸很熟悉，因为不久前他才见过，正是那个跟在他身边毫无存在感的徒弟段珩息。

在顾韫的记忆里，段珩息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一根木头，他也不是多话的人，于是两人交流的机会可以说是少的可怜，以至于他竟然看走眼了，他以为老实巴交的徒弟实际心机深沉，竟然隐藏修为潜入天法宗，还骗过了所有人。

“你是妖族？”顾韫看着段珩息，表情平静的问到，虽然刚刚遭遇背叛，但说实话他对徒弟没太多感情，没什么受打击的感觉，更多的是对宗门遭难的愤怒。

“嗯。”

“为什么？”

段珩息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叶风抓到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顾韫说到：“顾韫，我们做个交易吧，用叶宗主和满宗弟子的命。”

“什么交易？”

“我要你自愿吞下散灵丹，封印修为，如此我便放了这些弟子。”

“我为什么相信你？”

“你没有选择。”

“……”

第69章 囚困

段珩息以叶风和满宗弟子的命威胁, 顾韫无法拒绝，可若是按照段珩息的要求封印修为，一旦段珩息不遵守约定，他就真的成了砧板上的肉了, 顾韫怎能如他的意。

“你以心魔起誓, 待我服下散灵丹，就放天法宗的弟子和叶宗主一条生路, 否则我宁愿与你打上一场, 也绝不束手就擒。”

修仙之人需要渡劫, 心魔劫为其中之一, 渡不过就是身死道消, 是以心魔誓的约束力很大, 顾韫以此作为筹码，不怕段珩息违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