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和他的小白狼(66)

作者:寒川歌 阅读记录

恰好,车里的广播开始播放晚间新闻,电台里温柔的女声说:“今日傍晚,圣格利尔城安理会正式宣布,鲁伯特·阿菲尔先生将于1月1日上任圣格利尔城安理会议员,同时今日安理会也就城市居民的持枪权做出调整,阿菲尔提议……”

阿菲尔刚刚上任,殷弦月思考着,那么现在是,洛尔之枫连载的五年前。

按照洛尔之枫的时间线,这个时间已经被异种侵略过一次,正值安定年代。殷弦月舒了口气,怪不得伊瑜看上去有些陌生,原来这个时候的伊瑜比他认识的伊瑜要小5岁。

他放松了下来,今天圣诞,街上行人很多,车也多,很堵。

车内空调让他觉得很舒服,而且,有一个活生生的路槐在前面,渊宁跟着新闻插播的广告哼着音乐。

“不对。”殷弦月坐直起来,又向前一挪,“你们为什么在圣格利尔城,这不是跨项目执法了吗?这里都是人类啊?”

此话一出,渊宁扶着方向盘噗嗤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这人说什么呢,路槐,他该不会因为你这头白毛,以为这里是二次元吧?”

呃,不是吗?殷弦月由于双手被拷着,只能两只手同时把着副驾驶头枕的边缘,眼睛死盯着路槐。

路槐实在受不了他的目光,偏头:“我再说一遍,坐回去。”

殷弦月眯了眯眼,车载中控的屏幕显示此时此刻,是12月24日的晚上22点15分,天色很暗,街道的路灯和圣诞装饰充当着地表的繁星,但星辰之光终究无法让他看清楚面前的男人。

于是他两只手抬起来,去按亮了车顶的灯。

“你?!”路槐准备伸手把他推回去时,稍稍因为殷弦月眸中的情绪动容了。

他的眼睛里,充斥着灭顶的悲伤,那种悲伤的眼神,好像手术房外奇迹落空的病患家属。他眸中满是不远接受事实的样子,直白且殷切地凝视自己,仿佛自己宣判了他死刑。

车顶灯亮起之后,殷弦月看清了路槐。

路槐,是正常亚裔青年,深棕色偏黑的眼瞳,不是赤色。

殷弦月失落地坐回去,这一路上他都老老实实的,一言不发。

因为他意识到,这个世界大约并不是单纯的《洛尔之枫》向前推五年,而是另一个和洛尔大陆极为相似,但没有超自然生物存在的世界。

这里和他熟知的地球一样,人类,是唯一的智慧生命体。

路槐,也只是单一人类血统的路槐。

抵达警局后,渊宁把车停好,路槐过来后排座椅拉开车门,叫他下车。

殷弦月挪动着挪到边缘,走下警车。这里是警局的大院子,大约因为今天是节日,值班警察挺多的,和他们前后脚的,是酒后闹事被抓来的。

警局里没有圣诞装饰,走廊的灯只开着前半部分,大约是为了省点。路槐带他停在一间审讯室门前,从裤腰卸下钥匙,开锁,开门,开灯:“进来。”

殷弦月跟着进去。

整栋大楼早在十二月初就开始了供暖,审讯室里也是暖和的。这是殷弦月第一次进局子,就杵在那儿。

路槐指了下桌子靠墙那边的椅子:“去那坐下。”

路槐脱下外套搭在他这边的椅背,在他对面坐下,修长且富有力量的手指点了下桌面:“手放上来。”

“喔。”殷弦月两只手放在桌面上。

路槐给他解开了手铐,旁边靠墙放了个饮水机,咕噜噜吐了两下泡泡。

审讯室里很安静,路槐把手铐扣回腰带上的声音无比清晰。殷弦月缩了缩脖子,他长发垂了几缕来脸侧,对面方才二十岁的男人一楞,稍稍别开视线,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

殷弦月抬眸,问:“怎么了?”

路槐摇头,很小声地说了句没什么,然后掀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姓名,年龄,住址,身份卡数字ID。”

“都、都没有。”殷弦月低下头。

路槐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哼笑了一声:“别装了,你这样的我见过太多了。”

说完,他给电脑连上外置的摄像头,冲着殷弦月:“扫脸。”

殷弦月乖乖看向镜头,片刻之后,对面白发青年发出一声“嗯?”。接着他手指在电脑触摸板上划拉、又戳了一下。

结论显而易见,警局的系统没办法识别出殷弦月这个人。路槐从屏幕后面抬头,和他四目相对了片刻后,转而去调取当时街上的监控录像。

路槐将电脑转了个方向,手指着暂停的监控画面,问:“这辆车你有印象吗?”

殷弦月没有眼镜,眯着眼睛,上半身探过来。

监控画面来自那条街的治安摄像头,画面中,他被人从一辆面包车里丢出来,丢去人行道。面包车的车牌被全部涂黑,而丢他出来的人戴着黑色的毛织帽子,完全看不出特征。

“这……”殷弦月嘴巴微张。

居然洛尔还给他弄了个穿越的画面,被人从面包车里丢出来,虽说和他当时的境地确实差不多。

但这样其实挺贴心的,因为如果不是被人从车里扔出来,自己就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人。于是他坐正了些,抬眸,与路槐对视,开始释放小说家的技能之一,冷静严肃地胡说八道——

“路警官,这……这种事我如果说出来了,恐怕性命不保,我不能说。”

说完,殷弦月怆然垂下头,目光闪躲,假装怯懦、不安、想说又不敢。

于是对面这位年轻的警官,自以为何事都不会逃出他眼底,相当敏锐地就发现殷弦月支支吾吾的原因。

路槐问:“你不是不能说,是不敢说吧。”

殷弦月呢,偷偷捻了下手指,瞄向路槐的胸牌,好小子,实习辅警。心里算算,这会儿路槐才刚刚20岁,再看看他线条锋利但掩不住稚嫩的脸……那么就在圣诞节前夜骗骗小男孩吧,殷弦月没控制住,偷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被敏锐的警官发现了。

殷弦月迅速将眉眼笑得更弯,搭配他血衣、长发,苍白的脸:“我说了的话,你会帮我吗?”

这般柔弱不能自理的瘦弱青年泫然欲泣的模样,遑是再铁石心肠之人也会稍稍动容。事实上殷弦月也一直在观察他,这个路槐虽然和路槐有着同样脸、发色,但性格尚无法确定。

他的路槐,最起码,是符合网站要求的男主角,不滥杀无辜,维持着正义感,保有人性的善。

但面前这位他不太确定,所以殷弦月没有那么强烈的道德感,他被扔来的这个世界,与他无关。

此时,这个没有身份来历,但很能打的长发青年,模棱两可的话瞬间激起了路槐作为警员的正义感:“你尽管说。”

“其实,那些人囚禁了我很久。”殷弦月开始像每天晚上敲键盘一样,现编,“我被灌过很多药,所以很多事……我也不记得了。”

路槐拧起眉毛:“那些人?你对他们其中某个有印象吗?身高体貌,任何特征都可以。”

“我不知道。”殷弦月的表情完全不变,这不是他演技好,是因为他对于所谓的那些人,的确一无所知,“我被蒙住眼睛,只能通过声音听见他们全都是男人。”

话说到这里,路槐感到喉结发紧。

因为殷弦月无疑是漂亮的,脖颈纤细,肩膀快要挂不住那件棉麻衣服。他眼尾泛红,不知是沾染上了血渍还是将哭未哭……所以路槐起身去饮水机那里倒了两杯水,来缓解这个氛围。

如果这会儿殷弦月有眼镜,势必要推一下,让镜片折出一道寒光。

“谢谢。”殷弦月双手捧着杯子挪到自己面前来。

他知道自己说得很让人误会,俨然就是被歹徒非法拘禁,甚至还可能遭受到多人侵犯的可怜人。

所以说人类社会的道德感真的会干扰一些判断力,蒙太奇式的谎言在充当事实真相的时候,搭配貌美凄楚的面容,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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