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魇作为当事人，伤成这样却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副没事人似的，翻出药箱，说道：“你帮我缝合。”

“……”

虞欢把头摇成拨浪鼓，连连摆手往后退，“我不行！”

她没法直视他伤口……

楚魇大发慈悲安慰她：“不疼，看着吓人而已。”

“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行……”

虞欢快哭了，打死也不敢去接他手里的针。

楚魇听她的话耳熟，脑中不由想到前天晚上的痴缠，到后半夜时，她趴在枕头上，两手发抖撑不住，哭哭啼啼向他求饶。

便笑了：“这些话，留待入夜后再说。”

“啊？”虞欢懵懵的，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楚魇招手示意苏离夜进来，把针线递给她。

小蒲公英大胆多了，接过针线就开始缝合，面上波澜不惊，好似早已司空见惯。

虞欢默默给她竖大拇指。

缝合期间，虞欢坐在旁边，想了想，还是问他为何受伤。

“你怎么不问我去杀谁了？”

楚魇没忘记她是正道的修者。

“那你去杀谁了？”

虞欢很给面子的发问，实际她并不关心楚魇杀谁去了，因为支线剧情的任务是补全剧情，没有其他要求，所以楚魇是正是邪不重要，他爱杀谁就杀谁。

“给你下药的人。”楚魇嘴里咬着绷带，含糊不清回答。

虞欢对那些人没什么印象，报不报复也无所谓，但还是装出很感动的样子，双手捧脸深情款款注视着他：“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结果楚魇接了句很毁气氛的话：“你叫什么。”

虞欢：“……”

睡她好几回了，这才想起来问名字？

她拨弄一下颊边的发丝，水润的眼眸望着他，面上浅浅一笑：“琼欢，琼林玉树的琼，欢天喜地的欢。”

琼林玉树，寓意品格高洁。

欢天喜地是随便瞎想的。

两者连在一起有些不搭。

幸好楚魇没有抠字眼，知道虞欢的名字后，先是垂眸不语，须臾，眼神暗沉地瞅着她：“你会杀我吗？”

虞欢一秒都没迟疑，“不会。”

见此情形，楚魇背在身后的手松开，已凝聚到一起的黑气消散，方才，只要虞欢迟疑一秒，他便会出手杀了她。

“好。”

楚魇沉沉出声，阴沉的脸色缓和，周身的寒意和杀气都收起。

他不再开口，待苏离夜帮他处理好伤口后，径直在石床躺下。

虞欢狗腿地弯腰扯过被褥给他盖上。

楚魇本来闭着眼的，被褥抖动后带起的味道有些重，他脑子里又开始想昨夜，想着想着，没忍住伸手拉了虞欢一把。

虞欢没有防备，被拉得跌趴到他身上，碰到伤口了，他眉头一皱倒抽一口冷气。

虞欢吓了一跳，忙直起身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是你拉我……”

伤口肯定裂开了，有没有流血不知道。

楚魇忍着疼，面不改色，只沉沉出声道：“你陪我。”

虞欢愣了一下，随后蹬掉布履爬到床上，在他身边躺下。

楚魇目不转睛看着她，顿一顿，也不怕压着自己的伤口，翻身用左手把她拉过来，使两人之间的距离大大缩短。

“你的伤！”

虞欢急了，实在不敢碰他右边的身体。

“我喜欢你离我近一些。”楚魇闷闷出声，说出的话有点孩子气，一点都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虞欢是真不敢碰他右边的胳膊，便自己起身爬到内侧，挨着他左边躺下，还抱住他左边胳膊，“那我这样，可以了吧。”

“你不怕我。”

楚魇垂眸盯她，手顺着她后背往下滑，落到她腰上，轻轻揉了揉，“没有断。”

他记得清楚，昨夜她被弄狠了后，迷迷糊糊哭着喊，说腰要断了。

虞欢没领会他意思，以为他说自己胳膊没断，就道：“断是没断，但疼啊！你老忍着做什么，疼就说出来，又没人笑话你。”

“有的。”

曾经，挨打后，他也会喊疼的，可那些东西，他越是哀嚎哭叫，他们折磨他就折磨得越狠。

身上的皮被活生生剥开，再用毒物粘回去，毒物腐蚀血肉，污血被皮堵着流不出，积在里头，化了脓生了虫……

让他想想，有多少个夜晚，他蜷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为了活下去，用牙齿咬开自己的皮肤，一条一条，把虫子挑出来……

记不清了，太多太多个夜晚。

他那时候，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吃了人肉而已，结果被正道的修者抓回去，美其名曰感化教导，实际用各种非人的酷刑折磨他，不管是谁，只要心情不好，都可以拿他撒气。

那些人笑着的嘴脸，他到现在都忘不了，后来，便疼得昏过去，也不吭一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