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别休妻(快穿)(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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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六出去的时候,正看见徐大夫同一个有些年岁的老人在聊些什么,旁边还杵着一个一身劲装的青年,那个青年倒有些眼熟,他在梁府里见过几次,应当是夫人从京城里带了的侍卫,可那位上了你年纪的老爷子他就不知道了。

“春儿,这位是?”

“孙爷爷是医馆里的坐馆大夫,夫人差我去请的。”

李重六先是心下一暖,还未及道谢,却猛地意识到什么,“我娘的事儿,夫人知道了?”

春儿觉得李重六的语气有些奇怪,但还是点头。

李重六只觉得心底一寸寸地冷了下来,既然夫人已经知道他娘亲的事儿,便该明白……他并非她口中那个“寻哥哥”。

被心爱的人当做其它人,固然心酸,可这会儿被分辨开了,他却升腾不出丝毫喜意。想着自己先前那些堪称冒犯的举动,李重六只觉得心里揪疼。

——她会怎样想他?

卑鄙、无耻……下流……

一个个不堪的词汇在脑海中涌现,但只要想起那温柔的面庞,这些词便蓦然隐没。是了,夫人那般好的人,怎么会这般想别人的呢。

她不是还让春儿去请大夫过来吗?

是了,大夫……李重六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将纷乱的思绪压下,招呼着孙大夫、徐大夫和那位劲装青年。

钱氏的身体也无甚大碍,孙老也诊过一遍之后,同徐大夫商量着拟了个方子。旋即也不顾钱氏并李重六的挽留,执意回了扬州城。

等人走后,家里就静了下来,李重六忍不住有些出神,视线落在窗外的泥土夯成的小路上,眼中渐渐浮现起了梁府门前的青石板路。

他想着自己最初一次看见的、在纱帘后隐隐绰绰的身影……以后、只是如此了罢?

不……本该如此的……

*

而钱氏这边瞧着李重六刚毅的侧脸,八年来的点点滴滴渐渐涌上,她眼中酸楚,怎么也没法子再说一遍“我不是你娘”这种话来了。

母子两个各怀心事,竟奇迹般地没发现对方的异常……李重六在家呆了数日,直到临走,钱氏都没能将这事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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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候越发地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冰凉地滴在脸上,李重六既未撑伞、也未着蓑衣,任由着那蒙蒙的雨滴一丝丝地浸润着身上的衣衫。

这场雨不大也不久,但等李重六回到梁府的时候,粗布外衫还是被浸了个透……倒是他背着那锦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被淋到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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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爷也该回来了罢?”乔书随口问了一旁的桂枝一句。

同梁靖寻呆一起久了,这会儿不过数日不见,她便有些无聊了。

听她这问话,桂枝眼神游移了一瞬,旋即就正色道:“祖宅这边好些年没回来了,账目什么的,乱得紧。姑爷应当也不擅这些……查得久些也是有的。”

乔书随意地点点头,旋即又不知道想到些什么,笑叹道:“你可别在他跟前说什么‘不擅’,那个人呀……”

想到当年的相处,她脸上的笑意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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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谁,因为她一句“不擅诗词”,硬生生地给她写了一个月的情诗……

乔书每日见他发狠般盯着那根笔,一副要去英勇赴义的表情,简直是哭笑不得。去劝他还不听,执意要写完了让她看……夸了他还不信,只说她是敷衍他,这般别别扭扭地过了一个月,方才将这事儿放下。

*

回忆昔年这些趣事,乔书的神情也软了下来,侧头望着窗外一片雨后的清新之景,难得生出些兴致来。她前些时日在宴上便听闻西郊的枫林盛景,想来这会儿雨后,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致。左右这会儿梁靖寻不在家中,她闲着也是闲着,吩咐了桂枝,准备去西郊瞧一瞧。

出门之际,乔书瞧见春儿一身轻薄的湖蓝衣裳,不由笑道:“你纵使喜欢这衣裳,也没有个天天穿的道理。况且外头不比府里,若是冷了可没地方拿衣裳……去换件厚些的来。”

春儿整日上蹿下跳的,倒真是没觉出天气多冷来,不过,乔书都如此说了,她也应得干脆,只是一边走,一边不放心地回头看。

乔书见状,不由失笑,扬声道:“去罢、去罢,不会抛下你先走的。”

“谢夫人!”春儿利落地应了声,一溜烟地就跑没了。

……

乔书在马车上等得也无聊,索性下来透透气,只是这一下马车,却正撞到了回来的李重六。

瞧见他这浑身浸湿的模样,乔书眉头一锁,急道:“怎么不撑着伞?”

李重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回府便会碰到乔书,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反应,只是愣愣地摇了摇头,回道:“只是小雨,不妨事的……劳夫人挂心了。”他不敢对上乔书的眼睛,害怕从中再度看到那带着疏离的温柔,只是低垂下头,余光却瞥见一旁停在那里的马车。

初见的记忆蓦然涌出,李重六脸上的涩意也愈发明显,从夏至秋,这数月的美梦终于到了要醒来的时节了。

乔书听他这语气有些不对,但也没有细究,连忙赶着他去换衣裳。这会儿虽然不说是严寒,但天气也有些冷了,李重六这一身衣服也不知湿了多久,冷风吹着,说不好要染上风寒的。

李重六抿了抿唇,也没有多推拒,只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乔书的接触,态度又重新回到了开始那般恭敬。

乔书心中陡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去拉他的动作也顿住一瞬,两人一时僵在了那里。

可巧春儿换了衣裳走了过来,看着僵持的两人,不由奇道:“夫人、李大哥?……你们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第23章 消失

李大哥?

乔书对这个称呼有些陌生,顺着春儿的视线落到了李重六身上,这才意识到她叫的是何人。

她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认出李重六前,他还是府里的马车夫……

她倏又想起先前春儿提过“李大哥的娘亲晕倒”的事儿,脸上不由染上些疑惑。

——梁靖寻的母亲不是威远侯夫人吗?这会儿怎么又有了一个娘亲?

“令慈……”乔书一时不知该如何发问,只斟酌着先问候道,“身上可大好了?”

丝丝缕缕的疼痛纠结在心间,李重六哑声答道:“孙大夫圣手,家母已无大碍,谢夫人挂心了。”

说完,未待乔书再问,就以换衣裳为由,匆匆地告罪去了。

乔书想要叫住他,但瞧见他一身湿乎乎的衣裳,倒也止了这个意思。有什么事儿,等换了衣裳再说罢,免得染病。

*

李重六匆匆地赶回来自己在马厩旁的那间小屋。意外地,竟有人在里头、或蹲或坐地喝酒划拳,他一进门,一屋子酒气扑面而来,李重六不由皱了皱眉。

听见门口的响动,众人有些不耐的回头,不过看见过来的是李重六,倒是神情都缓了下来。

“六子哥,你怎么过来了?”一个满脸胡茬的青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虽然叫着“哥”,但是单看外表,他可比李重六年岁大多了。

这人走路虽是不稳,但速度却不慢,不过一会儿又晃到了李重六跟前,勾住他的脖子道:“哥,你看、看看啊,你的东西,我一个都没动。”他这一开口,又是一股浓重的酒气。

李重六环视四周,问:“你现在住这儿?”

柱子点头,又往马厩那块儿指了指,满脸兴奋道:“你的那些宝贝……嗝、马,都是我照、照顾着呢。”

李重六脸上一时有些复杂,他先前还以为自己能回到以前……当一个马车夫,趁着她出行之际,隔着纱帘帐子看着她,可现在看来……就连这些都是奢望。

他手指抽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对这个结果也没多大的的意外:夫人仁慈,不追究他的冒犯之举已是大幸,难不成还要把他留在府中,日日看着碍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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