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文求生指南(63)

而且还死了个十二皇子,太医院腾不出手来,弄个耳背的老东西过来很正常。

医术好就行。

可毒血要是真不弄出来,谢玉弓会死!

而且这老东西在白榆催促着他要放血,声音大了的时候,动作微微地一顿。

很显然,这老东西不是耳背,怕是故意装着听不见。

万分焦急之下,白榆离奇地冷静下来。

不再试图去劝阻这个老太医,而是转悠到了门口,观察了一下侍卫。

把门口候着的婢女指使走了。

“等会儿九殿下醒了一定会饿,你去弄点吃食来,喝药之前要垫垫肚子的。”

婢女很恭敬,很快应声离开。

侍卫们看着白榆把人支走,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白榆把房门关上了。

老太医躬着身正在给谢玉弓缠布巾,已经在收尾了。

白榆关好门,走到了桌子边上,先是摸了一个茶杯。

然后放下,又摸了一下茶壶。

里面的水已经不热了。

正好。

白榆抱着茶壶,试了试,还算趁手。

而后走到了那老太医的身后,说道:“你是二皇子的人。”是肯定句。

二皇子发觉事与愿违,没能把七皇子趁机弄死,但是阴差阳错,弄到了九皇子身上,肯定会想着顺便把九皇子弄死。

老太医姓刘,是太医院的太医丞,年轻的时候在太医院里面实在算不得出挑。

但是经年日久接触钻研医术,时常做义诊,过手的病人多了,自然就什么都会了,到如今确实称得上一句医术高明。

平常是有些耳背,已过耳顺之年,早已经不管宫中事了,在太医院中就是养老的。

平日里宫中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劳动他,今次他是被皇帝亲自指派来照顾九皇子的。

临危受命……刘太医本该如从前的几十年一样,纵使医术平庸,头脑不灵,也抱着医者仁心。

奈何家中孙辈被人抓住把柄,遭受了胁迫。

他一把年纪死不足惜,奈何孙儿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本以为只消像从前一样,装着听不到就好了。

而且他这一生见过的贵人无数,曾经还是当今太后的御用太医。

他当真没将这个据说是抢了家中姊妹的婚约,还是个妾室所生的九皇子妃当回事。

骤然被揭穿,他停顿了片刻。

却已经完全暴露了他受命于人,来做伤天害理之事的真相。

不过刘太医也在宫中一辈子了,若说没有经历过几次大风大浪是不可能的。

他很快回手扶了一下腰,装着自己方才的停滞,不是因为那一句“你是二皇子的人”,而是因为自己弯腰包扎导致一把老腰撑不住。

只可惜他这番作为,能骗得过别人,但是骗不过白榆。

白榆已经试探过了,门口的婢女侍卫都没有异常,想来那二皇子确实想要“螳螂捕蝉”,可惜爪子不够多,且事情发生得紧急,只能指派这么一个糟老头子来罢了。

白榆抱着茶壶,等老太医直起腰身的那一刻,连壶带水,被白榆高高举过头顶,全都砸在刘太医的脑袋上。

“砰”的一声闷响,刘太医的橘皮老脸之上满是茶水,他眼白翻了两下,就身形一软,“噗通”倒在了地上。

白榆把人砸昏过去之后,甩了甩手,第一件事是去老太医的药箱子里面找刀。

翻翻找找,找到了一把趁手的清创刀,白榆爬上床,扯着谢玉弓被包扎好的布条,“呲”地一声,就全部割断。

这细微的一声,却像是梦魇之中的什么信号。

当白榆掀开谢玉弓伤口上覆着的草药,准备下刀的那一刻,一直闭着眼睛,沉浸在梦魇之中无法自拔的谢玉弓,陡然张开了眼睛!

白榆准备先给谢玉弓取了短箭的伤口上改个十字花的刀,比较容易流血。

结果刀尖触及谢玉弓滚烫的肌肤,白榆的手腕却骤然被攥住。

谢玉弓应当是因为中毒高热了,他的掌心热度简直要烫伤白榆。

中了曼陀罗的人若未能排毒,会沉浸在噩梦之中神志浑噩地死去,为何会醒过来?

白榆被掐住脖子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已经中箭了这么久了,不应当是肢体麻木,难以自控吗!

“你要杀我……你又要杀我!”

谢玉弓像一头在沉睡之中被激怒的猛兽,睁开眼看到白榆的那一刻,他已经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魇。

但是无一例外,每一次,她都是要杀他。

谢玉弓一手掐住了她持刀的手,另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他从床上坐起来,将白榆扯到自己的眼前,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他声音本身就很低磁,这一会儿贴着白榆的耳边怒吼,活像是将低音炮贴在耳边打开。

白榆被震得胸腔之内的心脏一顿连蹦!

但是现在关键的不是这个,是谢玉弓都他奶奶的中了曼陀罗,为什么还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白榆脖子被紧紧掐住,呼吸都只能小口剧烈地喘,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倒是让我解释啊,你快死了你个傻逼!

白榆手上的小刀落在地上,她被谢玉弓这么扼住从床上拖下了地,谢玉弓赤足踩在了地上干倒太医的那些碎瓷片上。

疼痛让他微微蹙眉。

可是他现在根本什么都不顾上了,什么也不想管了。

因为这是唯一一个白榆被他给抓住,却没有立刻消失的梦境。

曼陀罗致幻,生梦。

可是没有一个梦,如眼前这样真实。

谢玉弓血红着眼睛,像个地狱爬上人间的罗刹鬼,终于捉住了杀他千万次的仇敌。

他甚至能感受到掌心之下筋脉的跳动,血液的奔流。

“为什么?”谢玉弓问白榆,几乎是贴着她的脸,两个人鼻翼相触。

白榆一手掐住谢玉弓的手腕,一手试图钻入自己被他抓着脖颈的虎口处,进行教科书模式的自救。

但事实证明,她能砸昏一个老头子,却根本无法从中了毒的谢玉弓的手心逃脱。

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一切牛鬼蛇神的技巧招数都是徒劳。

白榆觉得自己就是被猫爪按住的老鼠,谢玉弓不愧是和死士一起训练的,这种状态之下,掌心的力度依旧掌控得特别到位。

确保白榆不至于窒息而死,可她也只能张嘴猛喘,一个字说不出,更挣脱不了。

滚烫的精壮胸膛如火山倾覆一般,欺压着白榆。

白榆甚至能够透过他的胸腔,感受到他和自己一样癫狂到极致的心跳。

一个是中毒快被毒死了。

一个是快被中毒的人掐死了。

这都什么事儿!

白榆实在是掰不开谢玉弓的手,谢玉弓在那里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

你倒是松开我,让我说啊!妈的!

白榆再怎么能舌灿莲花,现在的舌头也只能流口水。

她很快像个兜不住口水的漏斗,嘴角留下了一些滑到了脖子上。

眼前也开始发黑,四肢更是绵软无力。

要死了?

就这么死?

白榆有点哭笑不得,她想着自己怎么死也得是因为翻车死,结果她正在帮谢玉弓,却被他搞死,这死法也太奇特了!

“为什么。”

谢玉弓像个他妈的复读机,和白榆额头抵着额头,伴随着最后这一句,他的眼中依旧血丝密闭,如同夜里不祥的弯月。

可他的声音嘶哑哽咽,不再像是咆哮的野兽,更像一匹受伤之后独自濒死哀鸣的狼。

他脑中嗡鸣,耳畔像是灌了水一般在咕噜噜响。

他仿佛回到了曾经被人推入水中,感受到将要溺死的冰冷和绝望。

他问白榆:“为什么你毁我、害我、欺我骗我,我却……我却根本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在她如熔岩般的注视下,融化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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